羊群
1
它们像一群雪白的绵羊
又一次，迷失归家的方向
在女人胸口上徘徊
即使…
下垂的乳房，寸草不生
配合昏暗的灯光
深渊万丈
比起鞭影抽打
更令它们胆怯与荒张
2
人类沒有驯化它们以前
它们依靠青草存活
在人类驯化它们以后
它们存活的方式，除了青草
还要依靠毛发与血肉
3
昨夜的梦
让我变成一只羊
让一片青草越来越近
让我也学会顺从
让我也在羊群中高呼
快走，快走…
4
国道上
一只羊停下来看着我
它充满疑惑
我也充满疑惑
最终，它打破沉默
向我叫了几声
像是试着呼唤同伴…
5
总会有一两只羊
在半道上走失
留下了蹄印
寻羊的人照着印迹
俯着身躯
如同朝圣
6
从降生到宰杀
眼睛都永远湿润着
等待青草重新长出来
7
人们驱赶它们的时候
它们总是保持沉默
沉默地，如同一个个村庄
一间间板房
一次次病痛…
8
我喜欢听别人的故事
尤其是他的
讲述他在内蒙插队的日子
几乎都是关于饥饿与斗争
艰难爬过皱纹的泪水
都像是秋天错过水草的羊群
9
在冬天降生的羊羔
跪在地上
从出生就要学会祷告
呼醒白雪下的草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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