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被人很无端地问到,你会喜欢世界哪个地方?欧洲?非洲?大洋洲?
天晓得,至今我连中国都尚未一窥全貌,又惶论全世界?
但对方不依不饶,总有最想去的地方吧?
当然,不过,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与其承认对某个地域的向往,不如说是对某种情境的向往更适当。
于是。当我又看到相同的光线呈现在一个街道,总是会想起呆在大理的光景。
曾经以不同的方式抵达过大理,但我最喜欢的方式是——坐火车。
火车不停地越过田野、村庄、山岭,车厢内,温暖的气氛把人紧紧地包裹着,让人有种莫名的兴奋,这种感觉,不坐火车的人,是不会有的,惟独如此,才更深刻地感觉到一种身在旅途的孤零。
这不是矫情,一个出生在城市里的人。当她踏上旅途,便会感觉到生命更加鲜明,没有人对你品头论足,除了脸庞,你身上不具备任何“标志性建筑”,只要维持着平常表情。你就仿佛成了另一个自己。
其实,因工作关系,我曾经在大理呆过大半年,有回,抬头望向窗外,高远的天空上,自云纷纷,那些云,低得仿佛紧挨着你。伸出手却无法接住——原来除了路程之外,整个城市跟我没有任何关联,想起自己曾在这两个城市分别待过的不少时日,竟是白白地过去了,心里不由得懊恼起来。
通常,我很享受旅途中那片刻的悠游,兴致来时,甚至会搭公车绕遍整个城市,漫无目的的游走,听着奇异语言,只要带着笑容,多半都能友善的与这个温度呼应。在餐厅或是小吃摊,品尝这个城市的味道。从一个地方再到另一个地方,就像从一个不熟悉的人身上离开再靠向另一个未知的胸膛,明明不熟悉的一段尚未完结,就又要迎接另一个可能的方向,怪不得有人说,这像冒险。
后来,我很少阅读城市简介,那些介绍,缺乏这个城市的故事,也少了人物的动感,每一座城市,为什么不自己去深入生活,调查了解,而菲要经过他人的笔墨,他人的嘴巴来转述呢?
在陌生的城市,我常常找不到方向,但一个地方。太清楚也不好玩。况且,迷路也造就了另一番机遇呢。就像那次,迷路让我在一家很小很细致的咖啡厅里坐了整个下午,这个小屋子里,有五张椅子的吧台,单张靠落地玻璃的小圆桌,只卖咖啡,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性用传统方式泡咖啡,香气布满屋檐,一个男人牵着大狗溜进来,他像回家一样缓缓坐在圆凳上。他没有刻意招呼女老板,只是用手抚着大狗背颈的长毛,屋内音乐清淡,窗外人群拥嚷,马路上车辆奔驰,光线在地上逐渐流动。
那个下午,时间已经失去意义,我只是呆在那里。
节选自纪嫣然《一个人的大理》,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告知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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