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我们认识已差不多半个世纪了,从出生那一天起,我们便在一起,你的音容笑貌,你的言行举止,我是天底下最了解你的人了。
你中等个儿,偏瘦的身材,一米六二的人,体重一直保持在九十多斤。你说这是遗传,你常常因为瘦,而受到周围小伙伴的讥讽,她们老是喜欢说,你咋长不胖呢?你私下认为这是小伙伴们对你的嫉妒,心里不免有几分得意:“俺就是吃什么都不胖的人。”
尽管年龄已经四十好几,岁月不曾对你温柔,但你脸上还保留几分天真。天真多好!生活虐你千百遍,却无法遗失那份天真。
你日子过得平庸,工作低贱,也曾埋怨命运的不公。在夜深人静时,多次失声痛哭,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你擦擦枕巾上的泪滴,重新投入到繁杂的琐碎日常中。
家里太乱了,地没拖、闺女换下的衣服要洗、一家人的早餐要做。你没有太多的犹豫,你认为这是你的本份,你不能撒手不管。
年轻时,你也有过很多梦想,学好功课,毕业后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嫁一个情投意合的老公。你认为这就是理想的生活。
然而命运会跟你开了玩笑,你高中未毕业就辍学了,尽管你是那么不舍。有些东西,不是你能所左右的。生活对你百般刁难,你抱怨过,痛哭过,有不甘,有自艾自怜。也曾想用极端的方式了结余生。
可是,你不忍心看父母的生活再雪上加霜,你不想再让他们愁苦的脸上再添悲伤。你只能咬牙坚持这不堪的生活。战胜顽固的心理疾病,是你毕生的事业。
什么学业成绩好或坏,人格高贵还是低贱,统统不重要了。你只想拥有一份平静的心情,做一个自由心灵的人。可是,命运仿佛连这点都不答应。
你就像是笼中的困兽,奋力挣扎,却收效甚微。
那时的你,用心灰意冷、自暴自弃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还好,在人群拥挤的生活节奏里,你学会了大声地说、放肆地笑,你学会了与人家长里短。要知道,以前对此你是如此不屑。
你嫁了个平庸的丈夫,生了一个乖巧的女孩。生活不再波涛汹涌,除了柴米油盐的牵绊,再无其他。
你觉得越来越庸俗了,但是你感到真实的存在。也许,这就是生活的烟火味吧。
你不仅在菜市场买菜时会跟菜贩讨价还价,还好洗、切、煮等锅台上的一切琐碎。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你原本纤巧的手渐渐粗糙起来,你对自己不再苛求。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这样也好,生活不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琐碎。把私心杂念埋没,也把疾病和痛苦带走。
舍弃了真实自我,收获的不是花样的生活,而是心灵的荆棘。
终于明白,就算拥有平淡,生活也能充实。即便平庸,也能拥有希望,因为平庸能和天真并存。
你渐渐不再抱怨,因为抱怨不会改变现实。也许用苟且形容也不为过。苟且就苟且吧,生活得继续着,日子得照样过。不过还有女儿,她可是你最真的未来。
想到这里,你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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