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小子林寒,剪着一个男孩子才有的碎发,比顾海小一岁,两家是屋前屋后的邻居,俩人天天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去海边捉螃蟹。女孩子发育的早,林寒那时比顾海整整高了一个头,仗着身高优势,整天逼着顾海喊她姐姐,顾海又反抗不过,只能在那些年里做了个不甘心的小弟。
岛上长大的孩子,性子都野,顾海虽然是个男孩子,却从小都很腼腆。而林寒却相反,大大咧咧,走路生风,加上整天在太阳底下奔跑,晒得黑的跟个泥鳅似的,和顾海他们站在一起,没人会认出来她是个女孩子。那时是在上小学二年级,学校四点就放学了。大人们都还在为生计忙活,无暇顾及这群孩子。林寒在离家几里地的一个地方发现了一个竹林,放学后总是绕远路去那片竹林里玩,还拉上顾海、陈振东。钻过最外围的茂密的小竹子围起来的边,里面竹子都有他们手腕粗细大小,且高。因为里面没有阳光,故而生长稀疏,也给他们留下一片天然嬉戏玩乐的场所。那时不知道是谁率先玩了一个后翻---左右两只手分别抓住身边的两棵粗细均匀的竹子,用脚蹬着正前方的另一棵,脚一直往上,快成倒立姿势的时候,直接往后一翻,手腕也随之一扭,两只脚回到地面,身体不倾斜,这动作就算完成。
于是大家都争着表演,一下两下,玩的不亦乐乎。林寒胆子最大,能连着耍好几次而头不晕。
那一次是傍晚,太阳快要沉入海底了的时候。能照进竹林里的光线更是不多。林子里昏昏暗暗,他们又在那里蹬竹子玩后翻。林寒这次一口气做了八个,准备做第九个的时候,可能是用力过度,左手没抓牢竹子,后翻的时候,直接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脸着了地。摔倒的地方地上有一个竹尖,上截已经烂掉了,只剩一寸多的高度连根埋在土里。林寒的脸刚好划在了上面,拉开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小孩子哪见过这场面,都吓哭了,林寒也疼的哭喊。当时只有七岁,顾海从书包里拿出红领巾给林寒包在脸上止血。大家都着急忙慌的准备回家。刚出竹林,刚好碰见一个干活回家的大叔,看见林寒这副样子,就让林寒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上,还有顾海,拉着他俩一路直奔进了医院。
好在送医及时,二十多天绷带拆开后,林寒脸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笑起来的时候,印子下陷,刚好就成了一个酒窝。只是这个酒窝只有一个,不是很对称。那事过后,有小半年,父母们都不再让他们去那个竹林玩了。
没多久,他们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玩耍场所,那就是在南澳滩,每天下午放学之后没多久,刚好就能赶上潮汐。上涨的潮水会把近海的贝壳和螃蟹卷到沙滩上,在落日时分潮水退去后,沙滩是最完美的游乐场所,退潮后的沙滩很湿,不硬不软,光着脚丫子在上面追赶怎么都不会伤脚。小孩们卷着裤腿,在沙滩上打闹,有时候会有一些破鞋和泡沫被冲上岸边,这些都是他们最好的玩具。
他们的童年里,没有音乐、电影和网络,岛上的日子清淡而悠闲,不紧不慢,大家都在一起,除了念书的学校,顾海偶尔会透过教室的窗外看到外面的天,天空高而远,岛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那是1999年,他们都以为当下的日子就是现在和未来,殊不知,这平淡的日子并不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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