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杜拉斯《情人》感
徘徊了小半天,迟迟未动笔,是因为没有找到一个恰当的题目来概括这篇观书感。再次摊开书扉,湄公河上嫣红的夕照晕染着深沉浊重的河水,逝者如斯,恰如那段晦涩隐忍的爱恋依旧跌宕在每一位读者的心间。
书中的文字平静如常,细腻的描摹,柔化的笔锋,作为一名女性作家,杜拉斯的文笔如她本人一般富含美的元素。许久以来我一直认为,杜拉斯不是一个极其出色的作家,却是一个极其真正的女人。
这是我第二次翻开又合上《情人》这本书。与以往不同,它没有带给我温暖的熟识,却是冷硬的陌生。我不知道别的读者与这本书的缘系,最初也是我第一次读它的时候,它反馈给我的是美好而又遗憾的爱情。而这一次,我感到满目疮痍,也许文字表面是一层古朴的包装,只要那个读者用心地剥开文字,就会感到字里行间隐晦的压抑与畸形的窒息。
她成功地构建了一个金色的牢笼,只要我们走进,触摸每一处记忆,就会感到这个空间的压抑。那“爱情”是压抑的,是纯粹的,是有力的,因为那力量,它又是复杂无常的。爱是初见的惊鸿一瞥,而爱欲,是灵魂与肉体的完美缔结。十指紧扣的瞬间,除了两副横陈的肉体,背后的千丝万缕,都化作了一时的甘苦与共。那就且看他们,两个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两个人却毫无意外地走到了同一处栖息地。人与人的关系源于某种拥有共同心灵共识或收益的情感,也可以称为纽带。两个人源于不同民族,不同阶级,不同宗教信仰,却是同样畸形病态的原生家庭。正是这种病态的价值观念压抑着两颗青春的心迫切地需要一个方向来发泄郁闷,来汲取温暖。深受封建社会影响的家庭,父权的长期桎梏形成了他胆小怯懦的性格阴暗面,因此当他遇见一个小巧的白种女人,种族与外在表象的横亘给予了他充足的安全感,因此他靠近,从她身上,眼神中,语言的交锋里,寻找着短暂的放松。而同样,父兄的暴力冷血,母亲的压榨盘剥,以及当时压抑自由与情感的社会背景,使她极度渴望一种厚重的力量去填补她内心的空虚与孤寂,排遣绝望的压抑。于是,他们走到了一起,当然,我也认为,这是他们所谓“爱情”得以至死不渝的根系。
许多时刻,当情感无果的苦痛猝不及防地占据心头时,我们会盘问自己,何谓感情?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刻骨铭心的体验,究竟是我们自身沉沦在其中的习惯感知,还是彼此相知相爱的灵魂交流。我感到阴郁,是因为我品读出一丝隔阂,却又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摧毁了这本书曾带给我的那个美好的情感世界。直到在我写下这篇文字前的某一刻,我依旧感到。正如书中永别他后,她心中的独白“她无法断定她是不是曾经爱过他,是不是用她所未曾见过的爱情去爱他,因为,他已经消失于历史,就像水消失在沙中一样,因为,只是在现在,此时此刻,从投入大海的乐声中,她才发现他,找到他。”
爱过吗?我质疑过。然最终,我坚信,爱过的。这种爱也许不是那么纯粹,也许只是习惯了最初的慰藉与感动,也许只是那段苦涩岁月中稀有的甜蜜。但足矣,这些足够使他们铭记彼此,足够去抵挡往后余生的凄风苦雨。许多年后,天各一方,而每每忆起,那个再也不见的人,总是会使我们坚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那么一丝温度。而爱情,也许不是把彼此彻底地囊括在同一个世界里,却是惺惺相惜,同病相怜。
最后想说,社会和它所构成的千千万万个家庭,群体,以及每一个生活在其间的独立人,原生态的价值观念塑成了形形色色的灵魂。也许每个人的内心都存活着一个渺小的自我,在这个与自我不相容的空间挣扎着存活。岁月长河幽深流过,每一个如昨日般朦胧沉寂的黄昏时刻,每一个心灵都在期待着,等待着什么。也许是一个久违的重逢,也许是那一如初见的回眸,惊艳了岁月,温暖了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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