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一位朋友来看我。
不熟,不熟悉的原因是我自认为我们并没有因为见面次数的增多而对彼此的了解有多么深入。她电话里说,受薇老师之托找我聊聊,貌似近几日我是需要帮助的。
我很感动且觉得欣喜,一年前带着孩子冒然来到这个城市知道是孤独的,也知道自己必须要从孤独中发展出些品质去,比如简单而真诚的交际。这与我而言曾是困难的。
但看起来对她很是容易。她能立刻与人、事建立起热络的关系,凡遇上话题她也都能说出个道理。
她说她不想埋在人堆里,她的衣饰搭配每日都风格迥异甚至是跳脱潮流的、民族、异域、嘻哈、或猛然间一袭长裙仙气足足的。
她睫毛很长,眼睛深邃,我每每见她总难免被她生动极了的面容吸引住好一阵子不能回过神去,她身上隐隐散发着的一股子玫瑰气息也使人迷醉。她很会表达自己,表达的同时也会给出建议。自我认识她起,她就像只为了玩转生活的一类,书法、美术、各种乐器、沉得住气的精彩丰富、一手带着个孩子也同样张扬炫酷。在这个鼓动奔忙的时代,她好像完全不用为世事操心挂虑,感慨之余我也不免好奇,怎么可能在世事里,无世事侵蚀的痕迹。
她对我的困扰,精准估计,也叮嘱我清楚考虑,思忖自己可否积聚好力气。我对她心生赞许,但我也知道,即使这样,我仍需自己花费一些功夫才能练就每一时日的心清明媚,这个时间,我给自己。同时也为着她尤如爱之使者传递给我的关心和爱护感谢不已。
几番谈论下来,她终于说,她的绝望藏在骨髓里,她不想有人看得见,连这平日里的精彩也要演给命运之神看。说这话时,我嗅到玫瑰枝叶的酸涊味,她花瓣样的嘴唇向上扬起,我心里一股刺扎的疼惜。
命运抛给我们怎样一个谜题,以至让我们舍身奔赴此地,为着寻一个完满回去,从而制造这一生的纠结给自己。
入世的欣喜随着时日长大逐渐褪去,我们开始不能享受婴儿时所感受到的备至呵护。从穿衣,刷牙,诸如此类每日被加诸的小麻烦,再到五、六岁分床被推开的孤独,我们不得不逐渐体味生命继之而来的辛苦。尾随的还有追寻价值的期许;求而不得的亲密;渴望陪伴与爱的抚慰;又因为不能得的负气、远离……我们就在自己制造的这些烂摊子里循环往复。暗夜里仍无暇顾及我们在心底隔空建造的冰冷楼宇,因为要急忙奔赴往下一个维度。
或许某日,与她人谈起,恍然做些些整理。
或有一日,疲累不已,想停下看看这一连串的身不由己倒底是个什么鬼,然后发现根本不知道如何去丈量你心里的阴影面积,不断拆除,从惯性地猛扑中泄下些气力,从左逃右逃的间隙看到自己惶恐不能自已,凭借着崩溃后的一丝张望、偷窥,才瑟缩将这些过往一点点拨开,终有一日拿来晾晒。这才发现这反复的伤痕累累,这皮肉之身与世界生发的一切困顿都与死亡脱不了干系。
唯有,积攒起荆棘鸟一样的勇气刺穿了身体去拆除死亡的藩篱,才可姿态优雅地俯瞰天地。
那么,亲爱的你,无论离开或在这里,都先学习以荷的姿态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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