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更准确的翻译是失去了做人的资格。这里的“人”是指完美的实现了社会化的人,亦即合群的、认同社会规则的并能得心应手的运用这些规则生活的人。而太宰治不是这样的人,他内心不能认同这些规则,他本质上是不合群的,怪异的的,但他又害怕这种不合群带来的孤独与疏离感,所以他不断的迎合他人、讨好他人,用耍宝卖乖、刻意搞笑来赢得他人的喜爱。在别人看来他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可爱的孩子,但他自己却极度痛苦,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真正的自己,这是一个带着面具,一直伪装的自己。
他厌恶表演,但又不得不表演。
形成这种局面还要从作者本人的经历说起:太宰治出生在日本的一个豪门家族,父亲曾是国会议员,母亲因为身体孱弱无法亲自抚养太宰治,所以自幼太宰治是由姑母抚养长大。母亲不在身边,父亲公务繁忙加上教育严肃,这种亲情的缺失导致太宰治异常敏感的性格。书中曾提到,敏感的人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这也可以看做是太宰治性格最贴切的写照了。这种敏感的性格让太宰治能轻易察觉他人情绪细微的变化。有时别人一两句轻微的责备在他看来都如临大敌,让他战战兢兢。
看完太宰治本人的经历,再来看《人间失格》,可以说这就是太宰治的自传小说,书中主人公叶藏就是太宰治的化身。书中自幼敏感的叶藏,会因为父亲的一个皱眉而一夜辗转反侧,最后愿意妥协要自己不喜欢的礼物。叶藏一方面因为无法释放真正的自我而痛苦,另一方面又因为自己内在的与众不同而有一种优越感。
成年之后这种优越感一直存在在叶藏的内心,这种内心的骄傲也折射出叶藏是一个有理想的青年,但事与愿违,现实中的叶藏被他人欺骗、戏弄,致使他不相信他人,最后选择被包养、自杀,过着堕落颓废的生活。最后因为精神不正常而住进了精神病院。这是叶藏的一生,也是太宰治的一生。
七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仍然喜爱太宰治的作品,是因为太宰治的这种自我与社会规则的争斗,不能顺利社会化的遭遇是后工业社会的我们仍然在经历的事情。人不能做真正的自己,不得不带着面具生活,这是人的异化。这种矛盾的心理可以看做是一场争夺自我的战斗。
太宰治是在这种战役中不想彻底投降的人,所以他痛苦、压抑、最终选择毁灭。这种情况在佛洛姆看来,精神不正常的人才是“正常的人”。因为他们有勇气为了争夺自我而与社会规则相争斗。通常的正常人却已经放弃了这种争斗,成为社会化规则下的人。
但无论多么完善的完成了社会化的人,仍然会有自我与社会冲突的时候,而真正协调好自我、原始的本我、社会化规则下超我的人才能自我实现,获得我们通俗意义上的幸福。
太宰治的这本书的价值就是在于说出了我们心中的困惑、压抑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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