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时觉得家乡的人言行粗鄙,很多事情很难招人喜欢——然而每次走在这里的大街小巷,隐匿于这群粗鄙之流中间,却感到没有太多事情可担心,十分的心安。
总之,我们的口音是一致的,吃东西的口味也类似——如果非要攀什么关系,也总能找得到。我们生于斯,长于斯,每天晚上睡觉的地方最多相距不过几十里。我们毫无选择地爱着自己的家人,爱着这片土地。虽然我们彼此之间相互排斥,可我们都在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
所以,在令人心安的人群之中,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我忽然想到:当年少的好奇心被漂泊的孤独感取代之后,究竟需要怎样的力量,才能使一个人甘愿背井离乡呢?
除非远嫁到外地,姑娘少有漂泊在外的——正常的嫁娶也算不得漂泊。这年头成家总得有房子,有一些足以安稳过日子的物质基础。跟一个男人东奔西走,居无定所,需要多深厚的感情才能做到?现在人心这样浮躁,面对的诱惑又是这样多,还有多少人会把感情看得这样重要呢?
当然,就算是对男人来说,漂泊也总不是长久的事。如果一个男人总带着女朋友或是老婆在外面漂泊——无论是否遭到谴责——他都应该是心怀愧疚的。
或早或晚,而且通常不会太晚——人都会想要一个归宿。
无论在家乡还是在外地,到了适当的年纪都要扎下根,过安稳平淡的日子。
可是扎根在家乡以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物质是一方面,精神又是一方面。对于普通人来说,去到外地,除了带着一份沉甸甸的孤独,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离乡背井的人,就像风中的柳絮——只能祈求好运,落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生根发芽,了却这一生。
如此想来,逼迫一个成年人离乡背井的,一定是一个足够强大足够残忍的理由——中间或许还夹杂着一丝无奈吧。
2014年11月13日于安徽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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