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儒然
南方小城的冬夜,没有暖气,手足冰冷,蜷缩在床上是最好的选择和享受。
若时光倒流到年少时,山村老屋熊熊燃烧的火塘,那欢快跃动的火苗、调皮乱窜的火星、嘟嘟鸣叫的铜水壶,还有慈祥的阿婆、熟悉的乡音⋯⋯一幕幕浮现出来,烙印于心,温暖如初。
现如今,它深深地占据了我的回忆,这是冬日的山村最温馨的乡景。
那时阿婆及爷爷都活着,火塘边总是老老少少围坐着一圈人。他们有爷爷的兄弟、侄子,还有老屋和上屋的堂兄弟。大家都是没出五服的族亲,火塘是亲情交流的好地方。
兄弟叔侄们来烤火,爷爷甚是欢喜。他一边往火塘里添加柴棍,让火更旺,一边乐滋滋地去打酒。他从厢房的酒坛里,舀来满满一铜壶米酒,然后小心翼翼放到火塘边煨热。这种温酒的方式,土话叫灹zha酒,音“砸”。
趁这间隙,爷爷又风风火火地爬上木板楼,弄来一米筛花生。这是自家地里新收获的花生,沾着泥土的气息。铜壶嘴热气蒸腾之时,就在火塘边摆上二三只酒杯,你一杯,我一杯,花生下酒,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渐有醉意。不知是谁敲响了火塘里的铁锣罐和铜水壶,几个人居然随着有节奏的击打声,呤唱起了山歌。
“昨夜约郎郎没来,一夜烧去两夜柴。铜壶灹酒翻滚滚,火钳烤鱼翘起来。”
这是一首古老的情歌,歌中诉说的是情人失约的故事。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古往今来,芸芸众生怎一个情字了得。
大人们又喝酒又唱歌,兴致盎然。我们小孩子眼盯着火塘不转神。阿婆已往火塘扔了几只薯,其上覆盖滚烫的热火灰,不时用火钳扒开翻烤,让薯均衡受热。
火塘里煨烤约半小时,一只只香喷喷的烤红薯,让人垂涎欲滴。这吃完红薯呢,小孩们的嘴唇、脸颊、鼻头都沾着黑灰,活脱脱成了大花脸。
如今,老人已故,火塘已无,我绵绵的思念,却从未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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