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追溯到2017年除夕夜的前一天。
从工厂出口到时光追溯到2017年除夕夜的前一天。
从工厂出口到搭厂车的空地有段一千米左右的距离。当我气吁吁赶到的时候，已经开始发车了，客车一辆紧追着一辆鱼贯而出，不留一丁点缓冲时间，搭配着黑云压城的夜空，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逃亡。
已经开始发车了，我坐不成厂车了，免费也是最安全的回宿舍的交通方式被我错过了。我反而多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虽然结果是坏的，但起码不用再对未卜的前途提心吊胆，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知道了考试成绩，虽然结果是考砸了，但好在焦虑惶恐的漫长等待过程也随之结束了。
我打开导航软件，按照地图指示去寻找行驶路线经过我宿舍那条路的公交车的站牌。远远的，就看见那个站牌孤零零地杵在那里，没有丝毫权威感可言，像一个可怜的光杆司令，周围一带是已经拆迁完的荒地，除了黯淡无力的旧路灯，没有一处光亮。
被遗弃的工厂躺在荒野里垂死挣扎，巨大的水泥柱子横七竖八，光秃秃的围墙凄凉地裸露出里层的红砖，这根还算年轻的公交站牌算是这片荒野唯一有生命力的东西。
赶往公交车站牌的路途，耗费了我大量的热量。寒冷的信号不断地反馈给我的脊髓，我的牙齿开始不住地打颤，双腿也筛糠似地抖动。
来南京的时候，为了让仅有的一个行李箱可以携带上所有的必需品，我只带了简单的御寒衣物，连湖北人冬天必备秋裤都留在了学校，单薄的衣物让我在寒冷面前不得不缴械投降。我索性深蹲在站牌旁边，双手环抱住小腿，脸紧贴上膝盖，尽全力减少热量散发。
路面上还残留着少量的积雪，这是南京九点的夜晚，腊月二十九。饥寒交迫的我在这片拆迁荒地里等待着那辆载我回宿舍的公交车。
我一天要撕近4000块手机电池的膜，透明的膜纸紧紧地粘在电池上，需要把它干净利落地撕下来，膜被撕落时发出的“丝丝丝”的声音，听起来很爽，但是撕的过程却有点艰难。
撕膜要把握好速度，撕不完每日固定产量我怕那个肥头大耳凶神恶煞的组长骂我；还必须保证力度不小不大刚刚好，力度大了会在电池的表面留下小凹痕，力度小了撕不下来，这两种情况都很大可能给我招来“设备”的一顿臭骂。
修机器设备的人叫“设备”，厂里的人这样叫习惯了。我叫他“设备”的时候会有发自内心的尴尬，每次喊他都要给自己暗暗打气，怎么能叫“设备”呢？“设备”可是没有情感的机器，可是他是活生生的人啊。
管理我的“设备”性格乖张油腻，喜欢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去羞辱学生工来获取成就感，看到位于厂里食物链末端的学生工露出难受的神态时，会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他肚子上“游泳圈”也跟着晃来荡去，让人犯恶心。
不冲厕所、在厕所门上写员工之间的八卦、插队、满口脏话……这些在我看来不堪入目的事情，厂里很多人做得理直气壮，又或者，他们根本不认为那些陋习是错的，又怎么会去改呢？这个厂里绝大多数人的最高学历是小学或初中，我们生产线的所有人都把“冶”炼的“ye”读成“治”病的“zhi”，我不敢搞特殊，指出他们的错误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他们冷嘲热讽一番，而且他们也压根不在乎什么读音正不正确，我就随着他们读“ye”。但是我到现在都一直很好奇，除了我，还有没有人其实是知道正确读音的?
工作的时候，我坐在板凳上一个人认认真真地撕，一张又一张，一张又一张，拿起，撕干净，放回框里，再拿起一张，重复着周而复始的运动，像一具早已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除了吃饭时间和那加起来一共40分钟的休息时间，我仅和那一筐筐电池为伴，我有一点儿孤独，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我不喜欢那些资历老的长期工贴着头聊家长里短或者偷摸着讲别人的坏话的样子，我宁愿一个人，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将我的电池筐和工具搬到了角落里。
每天最开心的时间段就是吃饭，虽然活儿很累，同事不友好，但好在伙食很不错，我们吃饭不用钱，刷厂牌。每餐都有好几种肉可以选，我喜欢选梅干菜扣肉和泡菜炒基围虾，而且每餐都会发一杯酸奶喝，这是难得的慰藉，也是我的小确幸。去的早还可以选我最喜欢的汉堡和鸡腿可乐，所以我每次都狂奔到食堂。
我喜欢上夜班，夜班的工作时间是晚上8点到早上8点。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人们还没有起床，而我已经吃上了我的“晚饭”，我感到一种很微小的像烛光一样的自豪。
寒冷把我从回忆拉回现实。
此刻，即使蹲缩着最大限度地减少热量散发，我也清晰地感受到身体渐渐冰冷起来，寒冷的乌烟幻化成的巨大魔爪一点一点朝我抓过来。
突然，手机响了。老马给我发微信消息，她说她充话费还差十块钱。老马和我在一个村从小玩到大的，现在也都在武汉上大学，我们俩的感情就像亲情一样深厚。
给她转钱的时候我想:“我还是被需要的啊，除了父母还是有人想起远在南京的我的。”有时候，一句看似毫无意义的话原来这么有力量，说的人反而毫不知情。
在南京的那段时间，是目前为止，我性格最温顺的一段时期，甚至于到了麻木的境地。不管是“设备”找茬骂我还是哪个女工因为心情不好朝我撒气，这种搁平时会让我暴跳如雷的糟心事都不能让我内心激起一丝涟漪，我只会乖乖地听着，含着头缩着胸，温顺地点点头表示服从。
刚到厂里的第一天，因为到岗迟到了五分钟被人偷偷报告给了组长，我被组长恶狠狠地骂得满头都是唾沫星子，挨完骂的那天，我整个人拼了命地干活，整个人紧绷得像拉满的弓，旁边任何一个人和我说话我都心惊肉跳，我怕被骂，那种挨骂是必须绝对服从的，不可以露出不满的表情，更加不可以反驳的。
要是我和别人起了冲突，让组长或者其他领导知道了，可能明天就得走人，而我们学生工和劳务公司签的合约是干不完一个寒假，一分钱工作都拿不到，这当然是“霸王条款”，可是当时的我们从武汉千里迢迢赶来南京打工，我还要拿了工资给爸妈买衣服，还要拿这笔钱凑学费，想到这些，我铁了心要干完。
大一上学期快结束时，有学长发布了寒假工的招聘信息，他真诚地告诉我们，南京这边工资比武汉高很多，而且吃住条件好，还拿出一大堆图片来证明他的言论，我和其他几个家庭条件不好的校友便报了名，一放假就跟着学长的带领坐高铁满心欢喜地赶来了南京。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学长说的不对劲的呢？大概是学长口中的“豪华公寓”出现在我眼前时……
一下车，我被眼前的景象惊成石像。
宿舍楼周边被拆得只剩下废墟堆和垃圾堆，周围居然还是泥巴路！那一片就只有这栋宿舍楼住着人，在我看来，这像是深山老林里的鬼屋，没有WiFi，楼房应该是上个世纪末建的，至少20年历史了。楼梯扶手由木头插着钢筋搭成，木头上面的朱漆氧化成了黑色，斑驳开裂，又被灰尘浩浩荡荡地攻占，吓得我不敢碰楼梯扶手。
宿舍内景更是给我泼了一盆凉水。
宿舍地上被室友扔的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和生活垃圾铺满，气味熏得人直皱眉。
四个室友来自同一个地方，她们是一个团结的小集体，几乎不和我接触。
唯一的交流是在晚上十一点我要睡觉但是是她们打游戏打得兴致正烈的时刻。
“你们能不能小一点声音？谢谢。”
“好，你睡。”
她们看都不曾看我一眼，顺口敷衍着，立刻又更加亢奋地大呼小叫进入战局。
我实在是没办法一个人对抗四个人，我害怕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和一个团结的小团体起冲突，那样的话我本来就不好过日子就更难过了。
睡觉前，我把被子的两侧向里折进来，用身体压住，抬脚把底部卷进来，再把头扎进被子里，留一个小口给我呼吸，刺耳的嘈杂声就微弱了，身体也更暖和了，好像躲进了秘密基地，安全感爆棚，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公交车还没有来。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狼狈了。
脑子开始浮现出在学校的种种场景。学校里面温文尔雅的老师，礼貌有趣的同学，还有食堂里面可口便宜的饭菜……以前觉得平淡的日子与此刻艰苦的环境一对比，瞬间蒙上了一层温柔美好的滤镜，在学校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作为农民的爸妈为什么借钱也要供我上大学，因为底层人民真的过得很艰难啊，爸妈过够了苦日子，绝对不能让我走他们的老路。
我在心底暗暗发誓，寒假打工结束回到学校了，一定拼命学习、比赛、拿奖、考证，具备更多技能，毕业了靠技术和能力赚轻松钱，改善爸妈的生活。
似有两束光自天上来，我等的公交车，来了。
搭厂车的空地有段一千米左右的距离。当我气吁吁赶到的时候，已经开始发车了，客车一辆紧追着一辆鱼贯而出，不留一丁点缓冲时间，搭配着黑云压城的夜空，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逃亡。
已经开始发车了，我坐不成厂车了，免费也是最安全的回宿舍的交通方式被我错过了。我反而多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虽然结果是坏的，但起码不用再对未卜的前途提心吊胆，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知道了考试成绩，虽然结果是考砸了，但好在焦虑惶恐的漫长等待过程也随之结束了。
我打开导航软件，按照地图指示去寻找行驶路线经过我宿舍那条路的公交车的站牌。远远的，就看见那个站牌孤零零地杵在那里，没有丝毫权威感可言，像一个可怜的光杆司令，周围一带是已经拆迁完的荒地，除了黯淡无力的旧路灯，没有一处光亮。
被遗弃的工厂躺在荒野里垂死挣扎，巨大的水泥柱子横七竖八，光秃秃的围墙凄凉地裸露出里层的红砖，这根还算年轻的公交站牌算是这片荒野唯一有生命力的东西。
赶往公交车站牌的路途，耗费了我大量的热量。寒冷的信号不断地反馈给我的脊髓，我的牙齿开始不住地打颤，双腿也筛糠似地抖动。
来南京的时候，为了让仅有的一个行李箱可以携带上所有的必需品，我只带了简单的御寒衣物，连湖北人冬天必备秋裤都留在了学校，单薄的衣物让我在寒冷面前不得不缴械投降。我索性深蹲在站牌旁边，双手环抱住小腿，脸紧贴上膝盖，尽全力减少热量散发。
路面上还残留着少量的积雪，这是南京九点的夜晚，腊月二十九。饥寒交迫的我在这片拆迁荒地里等待着那辆载我回宿舍的公交车。
我一天要撕近4000块手机电池的膜，透明的膜纸紧紧地粘在电池上，需要把它干净利落地撕下来，膜被撕落时发出的“丝丝丝”的声音，听起来很爽，但是撕的过程却有点艰难。
撕膜要把握好速度，撕不完每日固定产量我怕那个肥头大耳凶神恶煞的组长骂我；还必须保证力度不小不大刚刚好，力度大了会在电池的表面留下小凹痕，力度小了撕不下来，这两种情况都很大可能给我招来“设备”的一顿臭骂。
修机器设备的人叫“设备”，厂里的人这样叫习惯了。我叫他“设备”的时候会有发自内心的尴尬，每次喊他都要给自己暗暗打气，怎么能叫“设备”呢？“设备”可是没有情感的机器，可是他是活生生的人啊。
管理我的“设备”性格乖张油腻，喜欢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去羞辱学生工来获取成就感，看到位于厂里食物链末端的学生工露出难受的神态时，会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他肚子上“游泳圈”也跟着晃来荡去，让人犯恶心。
不冲厕所、在厕所门上写员工之间的八卦、插队、满口脏话……这些在我看来不堪入目的事情，厂里很多人做得理直气壮，又或者，他们根本不认为那些陋习是错的，又怎么会去改呢？这个厂里绝大多数人的最高学历是小学或初中，我们生产线的所有人都把“冶”炼的“ye”读成“治”病的“zhi”，我不敢搞特殊，指出他们的错误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他们冷嘲热讽一番，而且他们也压根不在乎什么读音正不正确，我就随着他们读“ye”。但是我到现在都一直很好奇，除了我，还有没有人其实是知道正确读音的?
工作的时候，我坐在板凳上一个人认认真真地撕，一张又一张，一张又一张，拿起，撕干净，放回框里，再拿起一张，重复着周而复始的运动，像一具早已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除了吃饭时间和那加起来一共40分钟的休息时间，我仅和那一筐筐电池为伴，我有一点儿孤独，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我不喜欢那些资历老的长期工贴着头聊家长里短或者偷摸着讲别人的坏话的样子，我宁愿一个人，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将我的电池筐和工具搬到了角落里。
每天最开心的时间段就是吃饭，虽然活儿很累，同事不友好，但好在伙食很不错，我们吃饭不用钱，刷厂牌。每餐都有好几种肉可以选，我喜欢选梅干菜扣肉和泡菜炒基围虾，而且每餐都会发一杯酸奶喝，这是难得的慰藉，也是我的小确幸。去的早还可以选我最喜欢的汉堡和鸡腿可乐，所以我每次都狂奔到食堂。
我喜欢上夜班，夜班的工作时间是晚上8点到早上8点。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人们还没有起床，而我已经吃上了我的“晚饭”，我感到一种很微小的像烛光一样的自豪。
寒冷把我从回忆拉回现实。
此刻，即使蹲缩着最大限度地减少热量散发，我也清晰地感受到身体渐渐冰冷起来，寒冷的乌烟幻化成的巨大魔爪一点一点朝我抓过来。
突然，手机响了。老马给我发微信消息，她说她充话费还差十块钱。老马和我在一个村从小玩到大的，现在也都在武汉上大学，我们俩的感情就像亲情一样深厚。
给她转钱的时候我想:“我还是被需要的啊，除了父母还是有人想起远在南京的我的。”有时候，一句看似毫无意义的话原来这么有力量，说的人反而毫不知情。
在南京的那段时间，是目前为止，我性格最温顺的一段时期，甚至于到了麻木的境地。不管是“设备”找茬骂我还是哪个女工因为心情不好朝我撒气，这种搁平时会让我暴跳如雷的糟心事都不能让我内心激起一丝涟漪，我只会乖乖地听着，含着头缩着胸，温顺地点点头表示服从。
刚到厂里的第一天，因为到岗迟到了五分钟被人偷偷报告给了组长，我被组长恶狠狠地骂得满头都是唾沫星子，挨完骂的那天，我整个人拼了命地干活，整个人紧绷得像拉满的弓，旁边任何一个人和我说话我都心惊肉跳，我怕被骂，那种挨骂是必须绝对服从的，不可以露出不满的表情，更加不可以反驳的。
要是我和别人起了冲突，让组长或者其他领导知道了，可能明天就得走人，而我们学生工和劳务公司签的合约是干不完一个寒假，一分钱工作都拿不到，这当然是“霸王条款”，可是当时的我们从武汉千里迢迢赶来南京打工，我还要拿了工资给爸妈买衣服，还要拿这笔钱凑学费，想到这些，我铁了心要干完。
大一上学期快结束时，有学长发布了寒假工的招聘信息，他真诚地告诉我们，南京这边工资比武汉高很多，而且吃住条件好，还拿出一大堆图片来证明他的言论，我和其他几个家庭条件不好的校友便报了名，一放假就跟着学长的带领坐高铁满心欢喜地赶来了南京。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学长说的不对劲的呢？大概是学长口中的“豪华公寓”出现在我眼前时……
一下车，我被眼前的景象惊成石像。
宿舍楼周边被拆得只剩下废墟堆和垃圾堆，周围居然还是泥巴路！那一片就只有这栋宿舍楼住着人，在我看来，这像是深山老林里的鬼屋，没有WiFi，楼房应该是上个世纪末建的，至少20年历史了。楼梯扶手由木头插着钢筋搭成，木头上面的朱漆氧化成了黑色，斑驳开裂，又被灰尘浩浩荡荡地攻占，吓得我不敢碰楼梯扶手。
宿舍内景更是给我泼了一盆凉水。
宿舍地上被室友扔的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和生活垃圾铺满，气味熏得人直皱眉。
四个室友来自同一个地方，她们是一个团结的小集体，几乎不和我接触。
唯一的交流是在晚上十一点我要睡觉但是是她们打游戏打得兴致正烈的时刻。
“你们能不能小一点声音？谢谢。”
“好，你睡。”
她们看都不曾看我一眼，顺口敷衍着，立刻又更加亢奋地大呼小叫进入战局。
我实在是没办法一个人对抗四个人，我害怕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和一个团结的小团体起冲突，那样的话我本来就不好过日子就更难过了。
睡觉前，我把被子的两侧向里折进来，用身体压住，抬脚把底部卷进来，再把头扎进被子里，留一个小口给我呼吸，刺耳的嘈杂声就微弱了，身体也更暖和了，好像躲进了秘密基地，安全感爆棚，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公交车还没有来。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狼狈了。
脑子开始浮现出在学校的种种场景。学校里面温文尔雅的老师，礼貌有趣的同学，还有食堂里面可口便宜的饭菜……以前觉得平淡的日子与此刻艰苦的环境一对比，瞬间蒙上了一层温柔美好的滤镜，在学校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作为农民的爸妈为什么借钱也要供我上大学，因为底层人民真的过得很艰难啊，爸妈过够了苦日子，绝对不能让我走他们的老路。
我在心底暗暗发誓，寒假打工结束回到学校了，一定拼命学习、比赛、拿奖、考证，具备更多技能，毕业了靠技术和能力赚轻松钱，改善爸妈的生活。
似有两束光自天上来，我等的公交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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