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主动投降,在前引路出军营,司马举迷迷糊糊跟着他出了辕门,在门口不远处,兀术回身问道:“司马少侠,我们去何处?”司马举还如墮梦中,不知如何对答,他怎会想到,兀术会自愿成为他的俘虏?
原来,昨晚司马举黑夜突袭,擒了兀术出军营,兀术在路上思虑,军营若知自己被他人生擒,下落不明,军中岂不大乱,前线将领,若闻后方统帅有失,岂非不战自败?故而在司马举挟持他去华清宫路上,心中便盘算好了对策,决定假意先应允司马举,即用计激司马举放他回去,用以安定军心,司马举果然上当了。
今日清晨,他回到军营,军营中乱成一锅粥,有人主张先派军搜寻,有人主张先上奏金国皇帝,争得不可开交之时,兀术安然回来了。众人欣喜不已,俱问昨晚情形,兀术淡定地告知众人,传言昨晚有人突袭军营,纯属胡说,“一钩一锏”之死,乃是两人暗中作乱,被他一位年轻好友所杀,可笑那“一钩一锏”,为虎作伥多年,到头来却被判成了叛贼!
众人哪敢问他年轻好友是谁?兀术又说,这位好友晌午后即来拜访,他将与好友巡视商州、金州前线。众人均劝他道:“商州、金州路途遥远,路上无兵护卫,怎能确保元帅安全?”
兀术笑道:“本帅好友一人之力,可胜‘一钩一锏’,沿路有他护卫,安能有失?”众人不敢再争。
可见这兀术狡猾至极,昨日晚,他见司马举片刻之间杀了“一钩一锏”,知道司马举武功登峰造极,恐无人可撄其锋锐,与其教司马举再次擒获,造成军中混乱,不如主动随他而去,也许在半路上,他与司马举斗智斗勇,司马举便将他放了。司马举所问之人,事关大金的军事战略方向,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可说出来。故而他编造了一套去商州、金州的托辞,以稳定军心。主意大定后,兀术传令将歌姬暗中杀了灭口,在军帐坦然等候司马举。
司马举哪里知晓兀术的心机如此叵测缜密?如今兀术问他该去何处,他一时竟有些茫然起来。可他毕竟历事繁多,头脑敏捷,稍微迟疑之后,便稳住了心神,理出了头绪。
司马举道:“前方三十里去长安路途中,有一处驿亭,我们到那里说话!”
按兀术事前布置,辕门外早栓有两匹骏马,两人跨上马匹,绝尘而去。
三十里路,转瞬即至。驿亭中无其他行人,两人下了马,司马举丢了几钱银子给迎来的驿亭长,简略道:“空一间房,我们歇息片刻,不留宿!喂完马我们便离开!”
两人进了驿房,喝了口茶水,司马举道:“你真不肯对我说出真相么?”
兀术耸耸肩,双手摊一摊道:“说不得!”
“你不说,我学武之人,却是有法子教你说的!”司马举冷冷道。
“少侠欲逼供么?恐非你学武之道罢?”
“你食言在先,我逼供于后,且我为父报仇,不必拘泥于形式!”
“少侠武功通天,我能有何为?唯有束手待毙!”兀术耍无赖!
“我这法子,乃一医学前辈所创,你若忍耐不住,点头便行!我便将它解了。”司马举边说,边在兀术左右耳边的“翳风穴”各轻点了一下。这是沈严《本草备急方》所载的“灭窦法”了。
兀术本淡定坐着,经司马举点穴后,原来紫黑的脸庞,蓦地变得通红,既而面孔扭曲狰狞,牙关打颤,显得极为难受,可他仍是极力忍耐。司马举阴森森道:“这个‘灭窦法’,头疼欲裂,寻常学武之人,亦难忍受!你吃不消,情有可原,说出来,我去复仇!你再回军营领兵!各自安好,岂不两便?”
兀术听了,忙点头不已。司马举大喜,迅即帮他解开穴道,期待地望着他。兀术被司马举解了穴道,痛苦顿消,可心有余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司马举待他平息,轻言问道:“那人是谁?”
兀术深吸一口气,仍咬牙道:“我不能说!你再用刑罢!”
司马举怒极,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可他又知道冲动不得,只得强自忍耐,右手闪电伸出,复点了兀术左右“翳风穴”,口里说道:“你顽固不化,休要怪我,你说出是谁,我便解穴!”
兀术虽有心理准备,可终究难敌这锥心破脑之痛,牙关打颤之后,便哆嗦着起来,既而冷汗、鼻涕、口水直流了!司马举冷眼望着他,不为所动。兀术的眼里除了无以加复的痛苦,还有些许仇恨的凶光,司马举漠然视之!兀术绝望之余,嘴唇咬破,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司马举视如无睹。半刻之后,兀术终于忍耐不住,眼白一翻,头颅耷拉下来,登时昏死过去。兀术即便在昏迷之中,身体仍抽搐不已!
司马举微微一惊,知这“灭窦法”凶猛异常,持续时光过久,可令人暴血而死!司马举未想到兀术如此刚烈,宁愿痛死,也不说出秘密。他却不知,兀术算定,未获得杀父真凶姓名之前,司马举是决计不会让他轻易死去的。
司马举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先行解开兀术穴道。
兀术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早晨了,兀术见司马举阴沉着脸,坐在驿房内靠墙的椅上。自己却躺在驿房的床榻上,内心知晓,这第一回合,他兀术赢了!
昨日,司马举见兀术晕倒,只得补些银两给驿亭长,暂行留宿一晚。
兀术躺在软绵绵道:“少侠这‘灭窦法’,委实阴毒之极!”
司马举针锋相对道:“对付阴毒之人,恰当其份!”
兀术道:“今日少侠还要逼供么?”
司马举没好气道:“你顽抗到底,誓死不说,把你弄死了,对我有甚好处?”
兀术露出笑容道:“少侠极为明白事理!”
司马举气得无语,一时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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