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羊城丧尸行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的上午八点,我和朋友走进最繁忙的地铁入口,迎面扑来的却是失去人气的萧条惨淡。
扶手电梯静止着,平日热闹的店铺大门紧闭,走道里的灯亦未全开,连行色匆忙的路人的脸都开始诡异起来——统统朝着一个方向,甚至步行的节奏都在一个点上,失焦的眼与失语的唇竟也如出一辙......
我不禁轻声问了身旁的朋友:你觉不觉得他们像丧尸?
朋友用还未睡醒的语气轻声回应:不觉得。
这才让我安心了些许。
因为据地球人类的研究所知,丧尸是不会说话的,至少我的朋友还没被感染。
(二)交友不慎引致的感伤
交友不慎这件事本身,一般来说并不能引发感伤,最多只是惋惜或愤慨。意想不到的是,明明是志趣相投的朋友,在相谈甚欢之中却总是会不经意地引起我对于其他一些亲密朋友的远虑。
这无疑使我十分困扰,罪魁祸首到底前者还是后者。
比如,最近在不婚群里认识了一位年近四十的大哥,被他的学识与幽默吸引,私聊甚欢。
大哥身边,固然有不少已婚人士。这让我不禁联想到自身,三五年后,身边的同龄人纷纷建立新家庭,坚持独身的我又将何去何从呢?
年纪尚轻的我还未能为自己作答,于是把问题抛给大哥。
大哥的回答是我意料之内的淡然,淡然得甚至有点庸常。他自然选择尊重并理解,已然没了丝毫执念。
而我呢,明显执着多了。
我的朋友在我眼里都是特别的,即使相貌平凡也不失风趣,即使双商感人仍十分可爱。但当有一天,他们各自建立新的家庭,生活重心随之转移到相应位置,是否仍能保持风趣可爱呢?
我对婚姻的抗拒,促使我默认了他们在婚后将变得毫无生机——挂在嘴边的是对公婆的怨怼,总会因为孩子的突发状况在聚会中提早离场,为了维持家庭开销甚至不愿偶尔多花一点闲钱,......
精打细算的生存技能剥夺了她们少女的天真,我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位大妈竟是我曾那样珍爱的朋友。
这又跟被感染的丧尸有何区别呢?
重要的还是我的选择。面对这身躯与脸蛋跟我珍爱的朋友有几分相似的丧尸,我是要将他抛弃抑或拯救呢?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最难的啊。
(三)最生动的一次公交旅程
公司到家只有三个站的距离,一般来说,我都会四处张望,忽视车内这群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的丧尸。
最近几天台风暴雨,坐公交这件烦人的事无奈更加烦人。
某个下雨的夜晚十点,我穿越人海赶上了这趟烦人的丧尸公交,却渡过了最生动的一次公交旅程。
湿漉漉的地面与拥挤的乘客把我推向了一对手抓栏杆站立着的老夫妇——夫人乌黑的假睫毛首先吸引了我的注意,像被刷过的墙一样平整的粉底与娇媚的红唇让我的目光无法转移,再看她布满民族刺绣的大红马甲,基本能确定她是位表演者了。
站在空手的夫人身旁,背着个大布袋的应该就是她的丈夫了。
一路上他们都在交谈。这个画面本身就是感人的,结婚十年以上的夫妇能如此无话不谈的也不多了吧。
更为动人的是,他们的交谈并不涉及家长里短,全是对于刚才的演出的反思——客串的演员打乱了表演的节奏,第二首歌曲该如何演绎才更为妥当,观众的气氛该如何调动......他们平静的对话迸发出了一种生机,仿佛是一道强光把整个雨夜点亮。
直到第三个站台即将到达,在他们身旁坐着的白衬衫黑裤子的小伙子提前跟他们说让开一下,他们才停止了对话。丈夫转向小伙子“我们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了,都站着呢,你坐着还......”
公交到站了,我艰难地挤了下车,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丈夫的话我没听全,只记得他责备的语气中仍不失儒雅。
果然,艺术家才是麻木的时代里最后一批清醒者吗?
我不禁一而再地反思,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在文学界,一直有“小说的时代”“诗歌的时代”的说法,那么现在,可能就是“段子的时代”了吧。
关于时代这一大命题,自然有种身在其中而无法看清其真实面貌的感受。纵观历史,“时代”似乎要等到这个时代正式过去才能给出总结。
或许就像四爷说的: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这,就是我们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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