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
“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每天早上散步的时候,我总能听见老侯唱的戏。老侯年逾七旬,虽然头发稀疏了,可是精神矍铄、身体英朗,他是我的散步老搭档。
路是从政府往东500米路北,有一条羊场小道,道路狭窄崎岖,两旁多为松柏灌木,因此比较隐蔽,道路尽头有一个开阔地,成了我每天散步的必经之地。因此我认识了老侯。
老侯独身一人,住在不远的山脚下的小村庄里,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他会唱戏,我不信。他一双毋容置疑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就敞开了嗓子唱了起来。“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接着又是一遍“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
我问:怎么没下句啊?他答曰:“会唱一句也是唱戏呀”。就这样老侯就这一句戏,给我足足唱了八九年。有时候我起来的晚一点,老远就听见山谷里沧桑而又“高亢”的声音。可是就一句,你乍起耳朵听下文,没了,这胃口吊了我几年。
老侯生活闲散自在,用他的话说叫“浪漫”。我笑问:“啥叫浪漫”?他答曰:“浪漫就是浪费时间慢慢消遣”。
老侯说他是家长,每天操心的不行不行的。我问:“你就一人,谁的家长?”答曰:“一猫一狗、三只鸡,一屋一炕一藤椅”。
老侯句句都是歪理,可是他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活的有滋有味,快活似神仙。他每天散步,屁股后面总是跟着一猫一狗三只鸡。他哪里操心“家里人”,无非就是带着遛弯。一遛下来,猫狗鸡都吃饱了。
有一天我去找他,他说他在河里洗衣服。我觉得奇怪,前去一看:他把衣服压在一块大石头上,让河水自己冲洗。他倒好,自己躺在大石头上哼他的戏。
老侯用完餐(玉米糊糊拌野菜),还要请我喝“茶”。所谓的茶,是老侯采摘的刚出鞘的新鲜松针。老侯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没有什么技能,可是山里的任何东西都是他的。他剪下藤条编成了筐篮桌椅。他用废弃木条扎成的篱笆围成了心形的院子。他从山里随便挖回的野花野草,竟然春光无限。他养活的山雀松鼠竟然每天陪伴在他的身边。他将衣袖挽住竟然能捉住鱼。他熬的鱼汤奶白色,放了一个红辣椒,几片香菜,色彩那样的好看,味道那样的鲜美……
老侯是老啊Q,有他自己的精神胜利法,有他自己的活法。人间至味是清欢,以平常心生情味,以清净心看世界,以欢喜心过生活。虽然我无法拷贝他的日子,但是我好羡慕老侯。
单木不成林,一个地方,之所以让你怀念,让你千里万里想再回去看看,不仅仅是那个地方让你难忘,更是有人让你难忘。
“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这不,老侯又唱起来了……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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