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邻居回来了

讨厌的邻居回来了。

从厨房的窗户可以看到楼前的状况：7个车位总是满满的。之前工作日的白天还会有几个空，疫情当前大家都在闭关，有几辆车上已经落了薄薄的灰。

讨厌的邻居住在中间单元，大概是左边那户。夏天的时候他新买了一辆电车，需要从自己家窗户牵出电线来充电。但小区不是固定车位，时常其他户的车会停在对他来说最妥帖的位置，他也不是每天都能如愿停在那儿。不过他可能觉得自己对自家窗前的车位还是有一定的主张权，一天上午我们看见那个车位上停了一辆自行车，车上立了一个纸板：

“我家的车需要充电，请大家配合不要停在这个位置！”

印象里表达了这样的意思，牌子上有无礼貌地表示一下感谢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有吧。但无论他表示了感谢与否，大家都并不买账：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自行车已经被搬走了，草率地靠着灌木，那个车位上大剌剌地停了一辆车，不知道属于哪一家住户。

充电邻居也没说什么，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段时间。好像除了偶尔晚归，那个车位基本上也可以给他停到，那辆自行车也消失了，这件事像是没发生一样。

直到晚秋时，小区里有一些楼做外立面改造，包围了每幢楼体外面很大一块区域。院里的车位整体紧张了起来。记得某天下了一场暴雨，我们在小区里转了四五圈都没找到一个车位，最后停在一个遥远的边角，跑回家时衣服已经全湿透了。“太可怕啦！”我们叫喊着感叹。站在单元门口跺脚抖掉身上多余的水分时，突然发现充电邻居最心仪的车位上停了一辆红色的代步车——就是街上那种老头乐，四个迷你轮子，一个简陋的罩子，多见于祖辈接送孩子上下学的东西。

后面两天也确实看见是一个大爷牵着自己的小孙女，每天上下学的时候小红会开出去。在这种车位本来就靠抢的时候，小红的出现带着非常多重和复杂的恶意：停车费也不用交，完整高效地侵占了一个车位，最重要的是能帮家里的另一辆车抢车位。

就是那辆大脸的电动车。

我们首先目睹了电动车晚归回家的一次……它放着欢快的音乐，站在十米之外也能听见；停在了小红的前面，又往前上了一点，音响变成了电话待接通的嘟嘟声，接起来家人问道“啊现在出来吗？”……挂断了。大爷走出单元门挪开了小红，充电车倒了进去。

业务十分熟练。

又一天我站在厨房的窗前，小红停在那，这是中午的时候，大爷大概送了孩子正在家给自己做吃的。我背后的汤锅也正在“咕嘟嘟”地冒着泡。我们已经去物业投诉过小红一次，但就像他那辆立牌子的自行车一样没结果。也是，物业能做什么呢？保安上门提醒一下，讨厌的邻居可能会说“啊呀实在不好意思……但你看小区里车位真的太紧张了。”也可能还是会说“诶诶是是我们会注意的……”但没有用。保安不可能在这里看着，保安也不可能没收他的小红。

就你们家鸡贼。我挥着勺子气得跺脚。他们一家五口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在这儿生活着，可能妻子偶尔还会称赞自己的丈夫聪明能想出这个一举多得的办法，也或者反过来。他们一家的自鸣得意如果装进一个气球里，那大概马上就要爆炸了。令人窒息的膨胀。

就从那辆自行车就能看出这家人能干出这种事。

我正想着，那辆充电车回来了。我等着他像那天一样停在小红前面，打电话……但他没有。他径直开去最里面停进了一个空车位上，熄火，下车，关门，锁车，男人摇着钥匙回家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吹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