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热映的影片和我的启蒙老师周喆直有些瓜葛,不蹭一波热度我怕自己午夜难眠。
闲话说来,周喆直同志一直堂堂正正地教书育人,间或神神秘秘的微醺,这几乎是我们这群学生没有达成的共识。微醺的人总有些放荡不羁爱自由,学生一自由,就爱称呼他为老周。
老周是我初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是点播我写这些闲情逸趣的启蒙者。他的教学水平不能多吹,反正有点仙人指路的意味。当然,学生们很多时候认真听讲,并不是受制于他班主任的身份,更不清楚他给你指路指到哪里,而是拜服于他的一双铁拳——一个业余拳击爱好者的臂弯画出的左右曲线,让人猝不及防。
业余拳击手的标签让学生闻风丧胆,却始终没有接到老周那一记忍了我们很久的左勾拳。他最多就是和颜悦色的把一帮臭小子叫到办公室罚站,自己批阅各类作业,一款微波炉大小的收音机放着磁带,单曲循环《北方的狼》,让罚站的列位自我掂量。不时瞥见改作业改累了的老周疏散身子骨,其实翻来覆去就是前臂内勾形成左右肱二头肌腱子弧这一套动作,让罚站的芸芸众生懂得了不仅智力上存在洼地,格斗方面也是毫无胜算。
老周教书面面俱到,其他工作有的放矢,狠抓主要矛盾。比如学校组织合唱比赛,有的班级设计附加动作自我加戏,有的班级从服装上做足功课衣衫褴褛。老周一看我们班预赛成绩不理想,勉强晋级决赛,于是在我们练歌时穿着短袖绷着青筋莅临指导,安抚那些有演唱天赋的女同学的同时,严肃地垂询后排一帮罚站健儿会不会声嘶力竭的咆哮,怎么至少也得达到牛景涛的级别。后来我班主要靠音量摘得合唱比赛桂冠,预赛第一、决赛第二的班主任和老周交流经验,周老师毫不客气的将功劳送给了音乐老师辅导的好,自己又回到工位听《北方的狼》,似乎在筹谋下一次合唱这个歌曲效果会怎样。
班主任有的放矢的组织活动,我们学生自然有的放矢的学习语文课。比如老周讲语法,基本我们都当做在听法语,少有天才能够听懂,最为枯燥乏味,甚至连他自己都泡上一大缸浓茶边讲边润喉。学生们更是小睡怡情、大睡装死。老周是过来人,自然不加阻拦,自顾不暇地在三尺讲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陷进主谓宾的泥藻。
当然,谁要敢在他讲鲁迅先生的课上昏昏欲睡,那必然是要被请去听一首《Wolves from the north》。老周对鲁迅先生推崇至极,调侃之余几乎用个人全部的语文智慧把周树人同志夸了数遍。而今我吹捧老周,很多套路都源于他吹捧鲁迅先生。可是,年少有为不自卑的学生没有那么多人生阅历去读懂鲁迅先生,只能瞪大双眼听老周侃侃而谈,一脸疑惑却又要攒出一脸被答疑解惑的表情。如今想一想那时如果读懂鲁迅先生,人生的浮躁气、喧嚣气都会少很多。
老周生活中不怎么有的放矢的事情就是请往届学生喝酒。几乎可以想象老周翻着日历盼学生们从未成年人变成成年人的画面。我成年以后第一次与周老师喝酒,是在一个距离周老师家不及1000米的路边摊。当时环座其中的主要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四年一届,我是第三届)和刚上小学的女儿。其中一个因为这一桌酒局拍出了《同桌的你》(牵强附会了)。看着一众彪形大汉,我开怀畅饮了一盅啤酒,已然微醺。周老师见我心有余而酒量不足,过了一会儿便派遣我蹬着他的凤凰牌自行车运载小师妹回家写作业。我抓紧机会,一路上跟小师妹讲的全是我不写作业的故事……
若干年后的若干次务工人员回乡,都会与周老师推杯把盏。每次酒局周老师都会聊鲁迅先生。可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不受制于时间的遥远,不受制于时代的变迁,不受制于环境的置换,不受制于舆论的阻隔。周老师在《鲁迅文集》中感悟人生百味,传授给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不论是酒局还是课堂。现在想来,周老师最害怕的是禁锢学生的思想,鼓励大家创新思维,无论整装待发还是说走就走,那一记仙人指路,是将人生指向远方。
今年春节值班,还没有回去听听鲁迅先生,发现另一个常听他讲鲁迅先生的师哥郭帆拍出了《流浪地球》。周老师散落在各地的学生似乎都在流浪,从异乡为异客,到异国驻他乡,甚至已经有人流浪出了地球。可是不论行多远,路多长,走多久,精神却有家园。
留客的酒终究还是留不住留客的人,留不住匆匆忙忙的日子和命定漂泊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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