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先生清冷、桂花能开否?
院子的墙上刚刚刷上一层黑亮的油漆,朱红色的大门也被翻新了,暗黄色的琉璃瓦已经显得有些陈旧,只是门头上的牌匾一直没换,再名贵的木材在风吹日嗮下裂了痕,像是显示自己的年头一般,在上面脱了漆、也裂了板。
“老爷,老爷!大帅那边来人了,说是要见老爷!”一个半百的老仆小跑进南院的书房,在门口轻声道。
“哼?大帅?他可算什么大帅,几千人的队伍,也能叫大帅?笑话!充其量就是批着皮子的匪寇!大帅......哼哼....”门里传来清冷的声音,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嘎吱!”
门被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消瘦体长的男子,金丝的长条眼镜,把原本明亮的眼睛拉得狭长起来,精光四转,睨视间竟然不敢对视!
“说了几回?怎的还叫老爷?”男子道。
老仆弓着腰“老....先生,大...帅的人求见....”
“不见!”说吧便要转身回去!
“老爷,是王小姐!”老仆情急之下也就往了先生的称呼了。
“她......怎么又来了。你先下去吧,我等会到!”男子眉头结了起来,眼睛里的光,也无奈了些!
客厅上,一个身着白色洋碎花群的女子端坐在客座上,一顶乳白色的遮阳帽上锈满了花,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手提包!烫过曲卷的秀发盘在脑后,浅画的眉也显得十分秀气,唇上没上色,看着没那么红润。此时她正有些不安的坐着,等着那个清冷的男人出来。
一席青色长衫,头发显然打理过了,虽然还有些凌乱,但是也看的出来它的主人至少抓了一把,依旧是那副眼镜,背着手从门口走了进来,女子一见,有些欢喜的站了起来,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不安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头也不抬,径直走到主坐上,一撩长袍坐下了。
她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只能随着那清冷的背影怯怯的走了过去。
“先生....”她轻声喊到。
“你怎来了?”他也不叫女子坐下,直白问道。
那脸上就像挂了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我....过来探望一下先生....”她不敢坐下,依旧站在边上轻言细语,如兰的幽香往男子鼻子里钻,只是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
“哼...探望?有甚可探望的,莫不是你那“大帅”父亲叫你来的吧?”他依旧如此淡然。
此时,老仆从门外端了两杯茶进来,先是放在了男子面前的黑木桌上,又看着依旧站着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男子,他只是淡淡道:“放着吧!”
老仆放在了男子左边上,在男子的示意下女子也就顺势的坐了下来。
女子心中却是有些窃喜,自己来探访了无数次从未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按照此城的说话,那是只有主人的贵宾或者太太才能坐的位置。满前这个男子从来未将自己当做贵宾.....难道?.....
少女的心此刻活泛起来了,心中想起无数个念头。直到身边的男子放下茶杯才回过神来。
才想起先前那刻薄的话语依旧是出自眼前这个男人的口。
或者他自己觉得不在乎所以才让自己坐这个位置的。
也就是说自己并非所想那般重要......她的心,又揪了起来,少女的心绪,又自怜自哀了起来。
“我与你说话你不曾听到吗?”那清冷的声音终于是打断了少女脑中的思绪。
“啊?...先生,先生方才说的什么?”女子发现自己脑中乱糟糟的,先前男子说的话已然被自己忘却了。
“说的什么?忘了。”他抬起茶杯,晃了晃,吹了几下却放下了。
女子也没在说话,带着洁白的手套摸了摸滚烫的茶杯,整个屋子就这么沉寂下来。没人言语了许久,女子又怯怯的开口了:“先生近来可好?”
“能吃能喝!怎会不好!”他又冷然开口。
......
“哦,对了,家父让学生带来一颗桂花,又不知先生要放何处,所以没敢直接运来,不知是直接载院子里吗?”女子问道。
“院子里?我未曾说过我要吧!且说为何是桂花不是别物呢?”男子冷声说道。
“先生.....不是喜欢桂花吗?上回先生到府内做客时,见到先生在桂树下站立许久,故以为先生欢喜,所以...家父派人掘了那树,准备送予先生。”
先前男子被眼前这女子的父亲“请”到府上做客,进了院子,却径直走到一桂花树下,站立许久观望,竟是欢喜得不住搓手。那大帅看到之后想做个人情,收买于他,便把桂树连根拔起,想要送给男子。
“喜欢?非也,我对花粉过敏,怎会喜欢。”男子似笑非笑道,不知是笑自己花粉过敏还是笑那想送他树的人。
“过敏?那先生为何观望许久啊!”女子有些不解。
“因为我未见过五月份的桂树开花....”男子抿了一口茶,斜视着面前不安的女子。
......
两人又沉默起来,只是女子目中已是泪目涟漪。她终究是个十八余岁的少女而已。
男子暗叹一声,“明日便运来吧,只是别死了才好。”男子声音的冷意也少了许些。
她欣喜的站起身子,“那我明日便让家父安排人运过来,只是不知种在何处才好呢?”
“离我书房远些便可,就大院处吧!”
外面老仆匆匆进门,低声在男子耳边说些什么,那原本波澜不惊的他却是少有的激动起来,站起身子,失声道:“可真?他真的来了?”
老仆点点头,男子也不顾一边疑惑的女子,就要出门去。女子只好站起身子道:“既先生有贵客临门,那学生便先回去了。”
他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直往门外走。女子从未见过自己的老师如此,当下也好奇,就跟着出来。
直到门口,看到一黑色风衣男子站在门口,一顶黑色的帽子被压得很低,只是依稀看到鼻子以下,高挺的鼻子就算看不全脸貌也让人知道此人会是一个俊朗的人,那胡须似乎几天没打理了,薄片的嘴唇。
“守之!怎来了?”男子快步过去抓住那人的手,万分的欣喜。
“先生....”那人轻轻提了帽子,全貌便露了出来。便是王小姐此等见过世面的人物依旧楞了片刻。那英俊的模样却是世间少有,只是未打理的胡须在白净了脸上有些不搭,但是细看下又觉得那胡须和漆黑的眸子更配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了解他,倾听他的故事。
“进屋!”男子拉住守之的手便往里进。
守之看到在一旁的王小姐疑惑的看了几眼,却也未曾说话。虽然很想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是王小姐知道南先生是不会说的。更何况先前自己说了回去,此刻再进屋已是不好意思了。
“先生,那学生便先回了,明日再将桂树送来。”王小姐又道。
南先生却只是轻轻点头,转头对一边的老仆说道:“文叔,你替我送送王小姐。”
王小姐虽心中暗自恼怒,却不敢表现丝毫,转念一想,从来都是如此,都是老仆送自己的,可未见过先生送谁啊。今日先生已答应收下桂树已是大喜了,自己怎还奢求先生送别了。她却不知是因为看到南先生与那叫守之的男子如此亲密,心中不免较劲起来。不过心中却是无比的好奇那叫守之的英俊男子是谁了,如是城里的,凭借那样貌早就在各家小姐口中传开了,更何况能和南先生如此亲密,定不是一般人,只是以前未曾见过啊。回去定要让父亲查查此人到底是谁。只是又怕先生知道,惹恼了先生。王小姐心中却又纠结起来。
到了门口,王小姐不经意问道:“文伯,先前那人是谁啊?”
老仆也不在意,随意回到:“先生的恩人,也是朋友!”
“恩人?什么意思啊。”王小姐追问道。
“那是......”文伯正要开口,却是戛然停住了,“老爷不说,小姐就莫问了吧。”
王小姐看着眼前这笑眯眯的老头子只觉得无比的可恶,只是王小姐可不敢表现得有丝毫的不满,虽说这个老仆是个下人,但却能算上南先生的长辈,早在南先生出生之前就在宅子里面侍奉老南先生了,虽说平日里南先生对他不冷不热,但是对别人却是一句话都没有。但是他的待遇可不比下人,能算是宅里的半个主人,加上南先生平日对家长里短的毫不在意,更是全权交给文伯。
当下文伯不肯说,只怕是先生嘱咐的,这更让王小姐心里像被猫挠一般了,又不得发火,只得悻悻告别。只是心中暗恼几下那个叫守之的男人。
......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