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的午后,天也板着个脸,一切都显得是那么不合时宜。
上完课的李林手臂里夹了本教材从这边破破烂烂的教室走向另一边破破烂烂的办公室,青砖瓦房的墙角无处不布满时间走过时留下的斑斑驳驳的足迹。李林已经完全是个男子汉的样子,身上的稚气在工作的这几年的时间里没冲洗得干干净净,现在看上去全然一个有经验的人民教师模样。
才刚放下教材准备批改作文的李林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天气越来越闷,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李林人生中的雨却抢先到来。是的,朋友,你没有猜错,这个年轻人被请辞了。一切都是那么毫无征兆,又猝不及防,生活就这样给这位正春风得意的年轻人当头一棒。李林似从七八月突然进入了寒冬腊月,他如疯了一般的不顾一切向着村子对面的山上跑去,失魂落魄的他如行尸走肉般躺在那块石板上。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小伙子在心底无数次的对世界咆哮。
自从任教开始,他一直兢兢业业,对生活对工作充满了激情,得到了学生们的认可,并且上一次教师全体会议的时候还得到校长的表扬,而今天校长却说学校要裁减人员并希望他理解,世事竟会如此变幻无常。
越来越密集的乌云不断地变换着、翻滚着。电闪雷鸣,大雨将至。李林似一滩烂泥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呆呆地看着乌云不断聚集、聚集、翻滚、翻滚......
这时李林听见有人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是知荇,她刚从村口跑上来正弯着背喘气。
她怎么会来,心爱的人儿啊,虽然是如此希望时刻见着你,只是不是此刻,不是在我如此失魂落魄,如此狼狈的时候。李林的心底此时更加不是滋味,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知荇,更不知该如何提起工作的事,这多让人难以启齿啊。
“要下雨了,回去吧。”知荇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忙说。
“你快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李林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乌云正一层一层地聚集,慢慢从天上压下来,越来越低,挤压着人们的生存空间,令人窒息。
“可是...”
“可是什么,我叫你走!”李林大声吼着。
知荇先是一动不动地呆站在原地,接着转身跑下了山,泪水从脸颊流过飘落在风中。
啊,那是他心爱的人儿啊,他怎么舍得这样对她?哦,然而,他的心里实在太烦乱,需要一个情绪的涌出口。滂沱大雨中他终于开始爆发,风声、雨声、雷声、哭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雨水在他脸上乱蹿,渐渐成了一条条湍急的小河。这是一场洗礼,是一场仪式,是通往成熟的门票,是磨平棱角的磨石,是社会给的,也是世界给的。
之后的几天,李林发高烧在家里躺了几天,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说变就变,现在的李林犹如久病之人,面色苍白,目光呆滞。身体的病容易痊愈,精神的疾病却常常是顽疾。李老汉和孩子他妈看着李林这般模样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心痛和着急,害怕影响李林的情绪,在家都不敢提起有关学校的事。李林躺在床上的日子,家里静得出奇,连平日里总是吵吵闹闹的几个嫂子和孩子们也消停了下来,似乎走路都是垫着脚尖。只听见李林时而急促时而平缓的呼吸声以及深夜时分的啜泣声。
这天李林终于起床来开始洗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老两口看着儿子总算起床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赶紧开始忙着做饭。
“林儿,饭马上就好。”
“不想吃,我出去一趟。”说完李林就出门了。李老汉不放心儿子,怕他想不开,就偷偷跟着出去,看见李林是去侄儿李金明家后总算松了口气。
“李林,你的烧退了?我还正要去你家。”
“退得差不多了。金明哥,我工作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知道,我本来打算等你痊愈了再和你说这事的。”
“是不是吴家人在里面做手脚了?”
“我托人去教育局打听过了,是吴家人干的坏事,这事也与吴二娘和胡大叔结婚那事有点关系,你大嫂一直在中间撮合他俩,而且办酒当天我们一家子都在帮着他俩,吴海和他老婆就觉得吴二嫂和胡麻子要结婚是我们家一手操作的。”李金明点了支烟继续说“大家都知道你对知荇有意思,吴二嫂和胡大叔一结婚,你再入赘到胡家,那财产不得全部归你小子。”
听到这里李林咬牙切齿。“人心叵测,人心叵测啊。”
“所以这样一想能想得通了吗?”
“我知道吴家人一直看我不顺眼,并且也听到些风声说与吴家有关,但从未想过竟是因为这些。”
“你也知道吴家上面有人,学校的事自然是回不去,工作的事你得另作打算。”
从李金明家出来的李林在思想认识上长进了不少,对这个社会的认识,对人心的认识更深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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