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江湖自古以来都是新人替旧人的景象,人生在世最多不过一两百年,即使自己能力再强也会有腐朽老死的一天。新人会不断的涌现,当站上顶峰的那一刻开始,称霸就像梦一般消失。现任罗刹女,是继上一任罗刹女幽凰后的又一位女武神。
罗刹女,四天王中只选女武神的一位,定居幽都,位于清之大陆以西。现任罗刹女名为挽湫,二十一岁,在没成为四天王之前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子。当时没人知道江湖上有着这么一号人物。就在三年前,挽湫挑战当时还是罗刹女的幽凰,两人打的昏天暗地,不相上下,而就在众人认为这一场战斗要以平局收场的时候,反转来了。幽凰渐渐露出了疲态,体内气机流转不畅,最后的结果是挽湫险胜。而幽凰在那一战之后便退出了江湖,在临别之前,幽凰赠予挽湫月神刀。
月神刀,是塞外西域月神殿的镇殿之宝。与当世众神殿中的白马枪,执行官久洲的佩剑日蚀剑,并称三神兵。
一场大雪过后,梅雨也随之而来,挽湫撑着伞走在幽都的主城道上,道路两边的摆摊小贩支起小帐篷,路上行人不多,一身青衫的挽湫目视前方,一个身穿赤服相貌平平的白发男子向她走来。这一刻,纵使是不露笑颜的她也不由得微微扬起了嘴角。
在男人走到她面前的一丈外,她说了一句。“师兄。”
男人,正是之前从碧落海上返回大陆的执行官久洲,久洲笑着说道。“师妹,好久不见。”
挽湫走上前去为久洲撑伞,久洲接过雨伞两人撑伞而行。路上,久洲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又看着挽湫,说道。“雨天还是不适合出门,你看,你衣服都脏了。”
挽湫看着久洲觉得好笑,回道。“总比师兄你被淋成落汤鸡好吧?”
久洲甩了甩袖子,回道。“你知道师兄出门从来不带伞。”
“所以我带了。”
“你知道我要来?”
挽湫摇摇头,说道。“不知,我随便出来走走。”
久洲白了一眼挽湫,说道。“我还以为你和师兄心有灵犀,唉,是我想多了。”
挽湫捂嘴笑着,然后说道。“去我那吃个饭?我亲自下厨。”
久洲回道。“好啊。我可从来没吃过你做的菜。”
“那今日师兄你可要好好品尝一下。”
“这是自然。”
两人回到挽湫的住处,挽湫领着久洲来到客厅,为久洲泡了一壶茶后,撑伞出门买菜。久洲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这是一座很平常的院子,算不得多气派,当然,他也知道挽湫并不喜欢那些。
随后,久洲的目光落在了放在木架上的那把通体雪白的长刀之上。久洲走了过去,一把拿起长刀,手握刀柄长刀出鞘,他看着白光闪耀的刀身喃喃道。“月神刀。”
久洲看着月神刀,神情恍惚,陷入回忆之中。月神刀曾作为塞外西域月神殿的镇殿之宝,也是当时月神殿殿主杨清风的佩刀。以前的塞外西域,所有势力被日蚀宫和月神殿垄断,这是西域的两大巅峰势力。十二年前,三十岁的久洲前往西域,以一己之力横扫月神殿,历时三天三夜,月神殿血流成河,月神刀被久洲带出月神殿,最后送给了当时还是四天王之一的罗刹女幽凰。
想当年,久洲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一人一剑,站在月神殿门外,朗声喊道。“执行官久洲今日来访月神殿,请月神殿众人前来赴死!”
往事种种,现在都变成了过往云烟。久洲回过神来,院子外,挽湫拎着菜收起雨伞,走到客厅后,看着握着月神刀的久洲。挽湫把两坛梅子酒放在桌子上,问道。“师兄又想她了?”
久洲将月神刀归鞘,重新放回木架上,回道。“想起了一些事。”
挽湫提了提手中的菜,笑着说道。“看,这么多好吃的菜。”
“那我待会可要多喝几杯。”久洲说。
“你先坐会喝点茶,我去厨房做菜。”
“嗯。”久洲点点头。
坐回椅子上的久洲看着桌上的梅子酒,叹息道。“高老头子当年对这酒可是爱的死去活来啊,要不然,照他那臭脾气,打死都不会肯收我为徒的。两壶梅子酒,两个穷光蛋,两个徒弟,一辈子的恩情。”
“师父,我想你了。我真的好想啊,要是我当时没学武该有多好,我一直跟着你多好。那样也不至于我连你埋骨何处都不知,我那两坛放了十几年的梅子酒,我也不知道该给谁。”
久洲再次失神,而在厨房里一顿忙活的挽湫已经做好了菜,她托着木盘把菜一个一个放在桌子上,拍了拍久洲,说道。“师兄你又想啥呢?吃饭了。”
回过神来的久洲闻着味道还不错的菜,露出笑意,挽湫问道。“怎么样?”
久洲回道。“看着还不错。”
挽湫摆好碗筷,打开酒坛封口,为久洲倒了一碗酒。说道。“你尝尝看。”
久洲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中,咀嚼起来,随后神色凝重皱了皱眉头。挽湫坐在一旁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脸色难看的久洲强行把嘴中的鱼肉咽下,喝了口酒咳嗽一声。说道。“…还…不错,还不错。”
嘴上这么说着,但久洲心里想着。“娘嘞,好家伙,这世上还有这般恐怖的菜啊?雨寒当初在菜里下毒的菜也没有这么难吃啊。”
挽湫开心笑道。“是嘛!那师兄你多吃点。”说完,便使劲给久洲夹菜,久洲慌了,赶忙说道。“不用不用,师妹,我自己来就好了。”
给久洲夹了满满一碗菜后,挽湫心满意足。久洲看着眼前快被堆成小山的菜,一脸生无可恋。师妹,你一刀杀了我算了。
挽湫给自己倒了半碗酒,尝了一口,啧啧道。“这酒也不好喝啊,真不明白师父当初怎么就那么爱喝。”
一脸惆怅的久洲喝着酒回道。“你不喝酒自然就不懂。”
挽湫看着久洲,问道。“你还记得师父长什么样不?”
久洲回道。“长啥样我是忘了,只记得他是个糟老头子。”
挽湫听闻久洲的言语,并不生气,要知道,这个女子可不是个善茬,而且对于自己的师父而言,她和久洲不同,她从小就跟着高长风,高长风在她心中可不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么简单,在她心中,高长风就是她的父亲。所以,这世上的人,说她挽湫说得,说高长风说不得。
她自然是了解久洲的,她也知道高长风当年对久洲的不待见。但她并不认为久洲就会因此对高长风心生不满,久洲这个人,嘴上越是说的轻描淡写毫不在意,心中却是比谁都在乎,越是痛苦,他就越是这般。
久洲说道。“他有吃过你做的菜吗?”
挽湫点点头,回道。“吃过。他可喜欢了,天天吃。”
久洲无言,心想。“怪不得后来没过几年就死了。”
挽湫收起笑脸,说。“进门的时候看见你在出神,你是又想她了吧?”
久洲不置可否,挽湫接着说道。“我当时与她一战,我根本就赢不了她,但她却甘愿输给我,最后把月神刀也一并赠予我,我当时想不明白,后来,我想着,这可能就像是一种传承吧,就像那些再怎么不可一世的文人一样,当遇到和自己兴趣相投的人,就会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我和别人说,是幽凰自愿输给我,而不是我赢了幽凰,可是没人相信,有些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些看不到的,也没人知道,自然也就没人相信。”
挽湫抿了一口酒,说。“后来才是真正想清楚了,幽凰之所以输给我还把月神刀给了我,是因为她知道我是你的师妹,她不想对你有所亏欠,所以她才做了这一切。师兄,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久洲长叹一口气,说。“没什么,都是过往云烟了。就这样吧,也挺好的。”
“你没去找过她吗?”
“找过,但是走到半路我又回去了。我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当时想着就看看她也好,但是我知道我见到她就想和她说话,最后我还是没去。”
挽湫转头望着门外的倾盆大雨,说道。“最苦是相思,最远是阴阳。”
久洲猛然放下酒碗,对挽湫说道。“师妹,借月神刀一用。”
挽湫笑道。“请便。”
客厅中,只剩挽湫一人独自落座,那个白发男子拿着月神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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