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这大概就是新家了,我闻到了一股陈年泥土的香气。”安蚯说。
“我觉得地方不怎么样。”安蚯一嘟囔道,“没几棵树,别的植物也没大有。”
“别光看表象,重点是泥土,泥土!别忘了咱们靠什么生活。”安蚯纠正道,“小鸟,多谢你,咱们降落吧。”
小金围着泥塘饶了两圈,找到了一处比较干的“小岛”,把蚯蚓们放下了。“小岛”上泥土松软,而且跟龟老爷说的一样,周围是大片的沼泽。
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对蚯蚓来说是——但小金不喜欢,湿泥巴的浓重腥味让他老想打喷嚏。
蚯蚓们急需水分,跟小金道了谢,就匆匆钻进泥土建造新家了。
“祝你顺利,小鸟。”安蚯告别道。
“祝你愉快。”小金说,“我要在这儿休息会儿。”
小金边休息边搜寻,老鸦沟虽然不大,但龟老爷的亲戚不知会住在哪一个角落。
是等一等还是喊一喊?小金还没做出决定,就看到泥塘里浮起了一串波纹,弯弯曲曲的,像一条长蛇。大部分的蛇对鸟都不友好,他赶紧飞起来。
“你好。”
这时,小金听到了一句稚嫩的招呼声,一只可爱的尖鼻子从泥浆里冒了出来,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蛇肯定没那么多鼻子,小金放心地回到地面,那五只小尖鼻子也爬出了泥浆。
原来是五只小龟,看样子才出生没多久。
“你们好。”小金点头致意。
“你是什么?”打头的小龟问。
“我是鸽子。”小金说。
“哦,你来干嘛?”第二只小龟问。
“我来送信。”小金说。
“信是什么?”第三只小龟问。
“信——就是要告诉别人的一些话。”小金含糊着回答。
“哦,告诉谁?”第四只小龟问。
“龟老爷的亲戚。”
“亲戚是什么?”第五只小龟问。
小金明白,这样下去是没完没了的,得想个办法脱身。
“对不起,我要走了,还有事情要忙呢。”他说。
“那你还会回来吗?”第一只小龟问。
“大概——不会了吧。”
“唉——”五只小龟很惆怅,摇动着尾巴送别,“再见鸽子。”
小金有点不忍心,但他必须要走了。不过,他还没等起飞,就看到泥浆里浮起了一个圆滚滚的庞然大物,有了一次经验,他不再害怕,先打了招呼。
“请问您是龟老爷的妹妹吗?”
庞然大物没有回答,她浮起的速度慢极了。
小金想:“和龟老爷一样慢,应该没错的。”
等到那五只小龟相继喊出“妈妈”时,这个问题就更确定了。于是小金提前把龟老爷的甲板卸了下来,除去了上面的灰尘,并细心检查了一番——完好无损。
做完了这些事,龟老爷的妹妹才露出了甲壳的边缘,还有眼睛,她用老迈的眼神看着小金。
“您好。”小金又说。
最终,这位老人家终于露出了嘴巴,说:“你也好,是我的信到了吗?”
“是啊,不过首先我要确定您的身份。”小金说,“您是龟老爷的妹妹吗?”
“我不是。”
“啊——那太抱歉了,我不能把信给您。”小金说。
“从我的个头儿看,你该猜出来,我是龟老爷的姐姐。”老人家缓慢地回答,“他的健忘症,越来越严重啦,老是记错我的年纪。”
小金脸一红,马上把甲板交给了老人家。老人家草草看了一眼,不满地说:“年年都是一样的话。还有吗?”
“没了呀。”小金说。
“不可能。”
老人家往岛上爬了爬,审视着小金,很不相信:“我还记得去年,一个大信使来的时候,足足带了五张甲板。”
“那是我爸爸。”小金说,“今年龟老爷只写了一张。”
“真的?”
“我以信使的荣誉保证。”小金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那好吧。”老人家相信了,退回泥塘里,“恐怕他今年忘记起名字的事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小金礼貌地道别。
“等等——小信使,你见多识广,帮我的新孩子们取个名字吧。”老人家请求道。
小金初出茅庐,觉得自己当不起“见多识广”的夸赞,但受奉承的感觉真棒,而且,那五只小龟正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让人不忍拒绝。
于是,小金好好地观察了一下这五位小朋友,虽然他们看起来一模一样,但依然有微小的差别。
“你看!”小金忽然说,“他的背上有颗绿色的星星,就叫‘绿星’好了。”
第一只小龟昂着脑袋,显然对新名字很满意;第二只小龟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甲壳,她是兄弟姐妹中最漂亮的,甲壳明亮,于是得了一个“小萤”的名字;第三只小龟背上有两条弯曲的波纹,便取名叫“波波”了;第四只个头很小,也很害羞,爱钻进壳里,当他钻进壳里的时候,就像一颗小石头,所以,“小石头”就是他的名字了;第五只小龟——呵,这个活泼的小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围着小金转圈,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你就叫‘风儿’吧。”小金说,“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快的小龟呢。”
五只小龟得到了出生后的第一份礼物,开心极了。
“多谢你,小信使。”老人家说,“请收下这份回礼。”
她游到了一株莲花旁边——那是整个泥塘最鲜亮的东西——从莲蓬里择出了两枚莲子,交给了小金。小金试着吃下去,觉得鲜甜无比,比麦粒和玉米都好吃。
“第二个回礼,是个建议。”老人家又说,“找一个树洞躲一躲,明天再上路吧。”
“为什么?”小金不解。
“一场暴风雨正在赶来呢。”老人家说。
此时,闷雷在遥远的天边低声吼叫着。但在小金听来,并不值得担心。
“您不知道我的速度有多快。”小金飞起来说,“况且,待会儿我要向北飞,乌云只会被我甩在屁股后面。再见啦。”
“好吧。”老人家说,“你最好在林子里飞,或者离山壁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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