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015年3月,天气转暖,一个周末的早上十点左右,阳光正好,穿过窗子让屋子里非常亮堂,女儿回家了让娟很高兴。娟在洗洗涮涮、拖地抹桌子忙碌,女儿在找自己的春秋装衣服,不停地对着娟喊,问这问那,抱怨母亲别再整理她的衣服,搞得她啥衣服也找不见。一些衣服颜色太扎眼女儿想扔,娟不让扔,说穿衣服就得颜色明丽,红就是红白就是白;一些衣服女儿不想扔,娟却说颜色自来旧、灰不灰黑不黑的给扔了。
突然女儿用卫生纸捏着两个裤头举到正在拖地的娟面前,娟一看,糟了,这是自己给超洗的衣服,怎么给他时遗漏了两件啊,就一把抓过来,厉声向道:“你怎么翻我衣服柜子?”
女儿一脸恼怒,说:“这不是我爸的衣服!看你干的好事,贤妻良母!”说着出门走了。
娟一下子脸红到脖子根,拖把就地扔地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手抱着头,眼睛紧紧闭着,不知如何是好。娟就那样死死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一直坐着。
后来女儿又回来了,看到娟还是原样坐在沙发上,说:“坐了两个小时了,害怕了?天塌不下来!”娟这才抬起头,看了女儿一眼,“天塌不下来”是什么意思?女儿以为她吓坏了在安慰她?娟搞不明白女儿会怎么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女儿就不和她沟通交流了,女儿的世界她不懂,她想了解,女儿压根不给她机会。她希望女儿理解她、了解她的世界,可是女儿懒得理。今天发生的这事,聪明机灵的女儿不用说什么都明白了。娟又低下头,说:“女儿,你愿意和妈妈说说话吗?你都上初二了,也是懂些道理的大孩子了,妈妈早就想和你谈谈,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女儿说:“我不会告诉我爸的。”娟不是怕女儿告诉爸爸,她更希望女儿理解她,拉过女儿坐到沙发上,把女儿往紧里抱了抱,说:“我可能要和你爸离婚的,希望你理解妈妈,希望你到时跟着妈妈,妈妈向你保证那个叔叔很爱你,他见过你,自第一次见你就喜欢的。”
让娟没想到的是女儿说:“我不告诉我爸爸,是希望你就此打住,就此收手,不要再做这丢人显眼的事。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你不悬崖勒马,怎么你还要离婚?执迷不悟啊!我告诉你,不可以!你说离婚就离婚?把我放哪里了?问过我吗?我坚决不答应!”在女儿的眼里,娟走的是一条邪恶的不归路,娟说:“你不答应,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妈妈能理解,可是你知道妈妈的苦吗?妈妈和你爸爸分居的时间比你的年龄还大。你知道你爸爸他也......”女儿立即打断娟说:“我知道的,我爸爸也很孤单,他有手淫的习惯,我都知道!我爸爸手淫被我发现了,我能接受,他是我亲爸爸,但是如果一个不是我亲爸爸的人那样做被我发现了,我无法接受,我会阉了他!”
娟没想到女儿也知道这事,看来真是要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惊异女儿能如此大胆、毫不避讳地说出这事,说明女儿这一代孩子和自己根本不一样,也说明女儿把她当自己人,看样子女儿并不知道丈夫出轨的事,娟想说出来想想还是没说,父母都这样不堪让女儿怎么接受。娟说:“我们大人没有以身作则,没有做好言传身教的榜样,真是羞愧,对不起我女儿了。只是妈妈走得太深了,怕是回不到原来的路上了。”女儿说:“我知道那人是谁,就是那年送我们去医院的那个警察,难道就因为他那样的举动就感动了你?俘获了你?就让你投怀送抱以身相许?是不是从那时开始你们就勾搭成奸了?”娟脸一红,忍忍说:“不是的,哪有那么简单,我们是在那年之后的一年多才来往的。”女儿说:“我是不会同意你们离婚的,我希望你洁身自好、迷途知返。我们同学中有几个父母离婚的,这些同学有的离家出走不再上学,有的十四五岁就去卖淫,你难道让我也走这样的路吗?”
娟好像被人当头一棒。
不久外卖送来了两份饭,原来女儿看她惊慌失措没有做饭,就要了外卖。
周日晚上女儿一去学校,娟就约了超在一家西餐厅见。到了后娟给两人点了牛排红酒,并提前买了单。娟让服务员离开,不用为他们服务。
很快超来了,看着不明就里一脸乐呵的超娟不知从何说起。超说:“怎么了?心情不好?什么事说出来。”娟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说不出口,我都想死!”说着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下来。超有点惊慌,不知这是怎么了,着急地说:“那先吃饭,吃完饭,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娟说:“不想吃!”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仰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超去挡没挡住。接着娟又倒了一大杯酒,并对要阻挡自己的超厉声说:“别挡我,让我喝。”超说:“你要是不想吃,我们这就走吧,换个地方说话。”
娟被超带到她们的房子里。一进门,由于没有坐的地,两个人就坐到卧室床上。超抱着娟,娟一脸泪痕,眼窝里饱含泪水。超说:“这到底怎么了啊,出了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娟说:“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说啊。”超抚摸着娟说:“那就先不说,想好再说,想哭你就在我怀里哭。”
过了一小会,娟总算是稳住了情绪,止住哽咽,看了一眼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对超说女儿已经知道了她们的事,说了女儿的举动和话语,说她真是担心女儿,担心她会像她的同学一样出事,她好痛苦,不知道她们的事如何是好?超只是紧紧地抱着娟,静静地听娟说话。娟说:“她坚决不同意离婚,我怎么嫁给你啊?我真担心这小祖宗从中作梗,我没法离婚。我还没动,这小祖宗就给我了个下马威,出师不利啊。”
超说:“孩子正是逆反期,她们对世界一知半解,还以为懂得了世间的全部真理,总是初生牛犊一样坚持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没有理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一说让我也很担心,万一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们后悔也来不及,那我们就是罪人,我们做大人的凡事得从孩子的健康安全着想。你好好想想,你怎么决定都行,我都能接受,哪怕你说我们结束。”
娟不知道话该怎么给超说,超会怎么想,怎么决定。现在超这么体贴体谅地说法让娟却又泪水止不住地流,这是另一种泪水,流给他们似乎预兆不好的感情。一哭起来,娟就把自己哭软了身子,完全仰仗超的拥抱。娟说:“今夜好好抱抱我吧,我不想这是最后一次,可我害怕啊。”
就在这时,响起了很响的敲门声。超和娟都一惊,觉得奇怪,没人知道这房子的,谁会敲他们的门?超放下怀里的娟说:“也许是走错门、敲错门了,不慌,我去看看。”
一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超觉得有点面熟,脑子一转,马上响起来这是娟的女儿,立即笑着说:“是你啊,快请进!”自己就向侧面退,让出路,可还是被小姑娘重重地推了一把,心里说力气够大啊。
娟的女儿进了屋子,用眼睛打量着屋子。这时娟已经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惊异地说:“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你不是去上学了吗?”拉着女儿走进卧室,让女儿坐到床上。女儿眼珠子要瞪出来一样说:“我怎么来的?跟踪来的,来淫窝捉奸的,不上学了。”女儿说着猛然间站起来一把把超推倒在床上,并迅速骑在超身上,一边脱衣服一边说:“你不是缺女人嘛,你放过我妈,把我要了,把我娶了。”超身子一扭脱了身,迅速离开了床。
娟吓傻了一样,看着女儿三下五除二就脱掉了衬衣,已经开始解胸罩,就扑过去抱住女儿,歇斯底里地哭着说:“你这是干什么?发什么疯?捉什么奸?我是同你叔叔谈结束的事啊。我不要脸,女儿也要不要脸,这是报复我啊你,造孽啊,难道这是现世报应吗?”女儿一把推开娟,继续解胸罩。超拿起被子裹住娟的女儿,恼怒地说:“你干什么?闹什么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娟的女儿被超裹紧在被子里只露出头,用劲挣扎,可是没用,她的力气和超比差远了,只是眼神里带火一样,仇恨地注视着超,挣扎了一阵子不动了,眼神像刀子一样看着超说:“请你自重,不要再纠缠我妈,天下女人多的是,勾引一个有夫之妇你算什么本事?”接着又转过头,对着娟说:“我不会同意你离婚,你要是一意孤行、置若罔闻,我还有更出格的,我会让你买不到后悔药!”
超看了看哭得蹲在地上的娟,又看着娟的女儿说:“我答应你。”娟的女儿说:“那你放开我。”超转过脸松了手,娟的女儿掀开被子,很快穿好了衣服,跳到床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两张纸条,一张递给超,一张递给娟,说:“同意,你们就签个字。”
超接过纸条,看到上面写的是:“我认错,我认罪,我同意和薛娟子结束孽缘,绝不反悔,若有违背,万箭穿心,死儿死女。”看得超头皮发麻,这姑奶奶可不好惹。这一刻,超什么都明白了,他们感情潜伏的危机开始爆发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在超的心里升起。
娟说:“你这写的是什么啊?你就是我女儿啊!”
超对娟说:“听娃的,签字吧!”
女儿收了纸条就往门外走,超说:“我送你回去。”但是娟的女儿头也没回,在超的脑海里留下一个决绝离去的凌厉背影。超赶紧拉着娟出门、锁门,往楼下走。
超给娟发了个信息:“孩子没事吧?”娟回复:“没事,已经去学校了。对不起!”此后,娟如惊弓之鸟一样没有联系超,超也没有联系她。娟很接受不了,难道她和超建造的爱情宫殿将要大厦将倾?难道他们就这样结束了?这孩子怎么这样啊?要我的命啊!这样结束,怎么给超交待?他真的心里能接受吗?我们相处了三年多,他不知心里有多痛苦。娟就这样每天想着她和超的事。
十几天之后,娟觉得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说结束就结束、就对超不理不睬,自己也打心底里不想结束,即使结束起码得给超说点啥,好好劝劝他,让他心里好受点。娟已经害怕在容易引起误会的地方见超,就决定约超在公共场所公园里见面。
来到公园,在林子深处择一处僻静处席地而坐,公园主干道上隐隐约约传来三三两两锻炼的人们说笑的声音,远处是城市高楼上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空气出奇的好,天上的云彩一团一团的很清晰,还有正在由圆变缺的月亮泻了一地水一样的月色清辉。娟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这一方,心中有愧,难以启齿,语气声调中充满惭愧、痛苦、委屈和无奈,一句话里很多对不起,语无伦次地好像说什么都觉得毫无道理,不应该,话没说出多少,倒是让自己不断地痛哭流涕。
超什么也没有说,许久许久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那气息娟听得清清楚楚,吸进去、呼出来,那么悠长,气贯长虹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半残的月亮已经不见,天空里一片灰黑,沉重压抑的黑暗像他们岌岌可危的感情。天幕上有星星点点的亮点,那不是星星,那是夜晚升到高空的风筝带的夜灯。他们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能感觉得出来,公园里的人已经很少,大部分已经倦鸟归巢。
娟说:“我的想法是,你再辛苦等我几年,等我女儿再大点,说不定过了这几年她就能理解我们了,那时我再离婚,你看可以吗?”超把娟往紧里抱了抱,说:“可以的。现在的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千万别出什么事,孩子要紧,你怎么决定都行,我尊重你的决定,接受你的决定,我们只要知道我们彼此相爱就足矣。”
娟一哭身子就软,好像没了骨头,她在超的怀里说:“超,今夜好好抱抱我,我想让我们融化、融为一起,让我们赤裸相拥、肌肤相亲。”娟像小猫一样不停往超的怀里钻,超想起了两人在一起的欢愉和美妙、两个人在一起的你怜我爱情深意浓。
有点晚,两个人就近去了一家酒店。痛苦中的恩爱好像更加温软、更有味道、更加甜蜜、更加荡气回肠,娟像酒足饭饱后的滋润舒服,想着当下的欢畅、莫测的未来,就又泪如雨下,问:“我们怎么也成了有情人难成眷属的苦命鸳鸯?太苦了,超。”超说:“我们恩爱着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想开点、振作点,不要想得那么痛苦,你哭得我也悲伤,我们这不是缔造了幸福、沉浸在喜悦欢欣中吗?!”超把娟紧紧地搂在怀里。
温存过后离开酒店,超驱车送娟回家,那时已经晚上一点多。到了自家小区门前,娟刚一下车,发现身边站着自己的女儿,一下吓得七魂出窍,心提到嗓子眼,慌不择路语无伦次地说,这是我叫的滴滴司机送我回家。一脸怒火的女儿说:“这谎撒得太蹩脚、太愚蠢、太可笑了吧?以为我不认识他啊?还滴滴司机!答应的结束,还签了字的,没几天就鬼混到一起,为老不尊,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有点诚信吗?还要脸吗?一对狗男女!”
娟一巴掌扇过去,女儿打了个趔趄。超已经下车拉住娟,娟抽出手,把超推向车,说:“你走吧。”超看着娟,娟喊道:“走啊!”
回到家,女儿进了自己的房间,啪地一声关了门,门下缝隙没用光亮起来。娟不知道怎么和女儿说,想哭,哭不出来,想砸东西,觉得好笑也没用,想问女儿为什么不在学校,但是明摆着的事,女儿把她咬死般盯着。娟走进卧室合衣躺在了床上,脑子炸了一样,什么都想,什么都想不彻底,想着这事蹦出那事,脑子就疼,后来不知怎么沉沉睡去,一片混杂的梦。突然被手机微信的提醒声惊醒,也不想看,就那样平躺着,然而再睡不着,就想着超应该担心的,是不是他发了信息。超还是一个“?”娟回复:“没事的,请安心。”打开微信,有一个提示自己看的信息,一看内容,女儿的这则消息把娟气得想跳楼、想杀人。女儿发的朋友圈信息是:本人张跃,14岁妙龄少女,姿色出众,父母双亡,自愿出卖初夜,有意者请联系电话:xxxxxx,身份证号:xxxxxx,本信息真实可靠,价格面议,事后付钱。配的图片是女儿背影的裸体照。看时间是刚不久发的。
娟赶到女儿门前用力砸门,可是里面静寂,没人一样。娟哭着说:“好女儿,妈妈怕你了,妈妈求你了,赶快删了那信息吧,你要妈妈死都可以,妈妈有错,可你这么年轻,你怎么这样做贱自己啊?妈妈求求你了,快删了吧,千万别让你爸爸看见啊!”
门猛然一把开得大圆,娟被惊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眼前是女儿耸立的身躯,黑暗中的眼神饱含蔑视和仇恨。女儿看着娟说:“我不怕我爸看到,是你怕我爸看到吧?我爸爸看到你们的奸情就暴露了!是你求我删的,我可以删,但是不要再让我发现你们还继续往来,否则我坚决不上学,我去卖淫,我言出必行、说到做到,你自个掂量,好自为之!”说着啪地一声又关了门,娟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第二天,娟是被嗓子的疼痛疼醒了,嗓子像着了火一样,咽一下唾沫就像撕烂喉道的皮肉一样。浑身发冷,身子沉得起不了身,头疼欲裂。娟是一夜合衣躺着的,不知什么时间睡着,也就没有盖被子。娟知道自己病了。看着天光微亮,娟忍住疼痛,撑起身子下床,摇摇晃晃地走出卧室,看到女儿的房门大开,走过去扶住门框往里看,女儿早已不知去向。
娟回转身到卧室找到手机给女儿打电话,很快被挂断,立即发信
息:“好女儿,你在哪?妈妈什么都答应你。”女儿很快回了短信:“我在学校,停止作恶我死不了,否则难说。”娟再回信息:“你好好上学,妈妈什么都听你的。”
娟把自己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一样安放在床上,没多久想到的是今天这班是没法上了,就给单位领导打电话。电话一通,自己一开口,嗓子就撕扯得疼,声音沙哑,连自己都觉得可怕,看来真是病得不轻。那边领导说:“哎呀,你病了啊?听你声音好像很严重,赶快去医院看看吧。”娟声音暗淡微弱地说:“谢谢领导,可能着凉发烧了,不打紧的。领导,我先请两天假。”领导说:“不要掉以轻心,不急的,好些了再说上班的事。”
早上在社区医院输了两个小时的液,回家什么也不想吃,头很痛,嗓子很疼,身体很冷,昏昏欲睡,就又蒙住被子抱头大睡。疼痛让娟一直处在半睡半醒中,各种人生经历不断在梦中出现,真的是人生如梦啊!
再度清醒时屋子里已经灰暗起来,娟摸索到床头的手机一看,马上要晚上八点了,手机上有超很多来电来信息的提示,来电自己怎么没听到啊?明明感觉没睡实啊!娟还是冷得瑟瑟发抖,想起女儿的眼神,她噤若寒蝉,不想再看超的信息,不想再回超的电话,好像一和超来往,女儿就会恶魔一样从天而降,凶神恶煞地站在自己面前,如果是那样,自己真的会吓得尿裤子。娟把体温计夹进自己腋窝后赶紧又掖紧被子,想起社区医生说的“心里惊吓、急火攻心、外加着凉,你烧的厉害,还有其他症状,输了液,吃了药,到晚上退烧不明显就去医院吧,”娟心里有点担心。
体温只降了半度,预料到的,要不然怎么还这么冷。娟硬撑着把自己尽可能穿得厚实,像个老人一样一步一挪地出门、挡车到医院。看了急诊,医生建议住院,说最好有家人陪伴,因为她容易昏迷。娟惨然笑笑没说啥。住下后,娟对护士说:“你给我请个护工吧,我冷得打摆子,走路都瞌睡,随时都想倒地上睡,我怕输液时睡过去,没人叫你们换药。”
娟看着手机电量微弱的提示,懒得理,就沉沉睡去。娟不知是睡是醒中听见又人问:“这人什么病啊?脸白得跟纸一样,一点血色没有,看着还年轻啊!”回答的是护士的声音:“不打紧,就是烧得厉害,还有一些其他症状,年轻,抵抗力强,过两天就好了。”
娟是在第三天清醒的,觉得浑身轻省了许多,感到有点饿,喝水嗓子不再疼,但她记不起来自己第二天是怎么度过的,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吃东西,有没有上厕所,全记不得了,怎么会这样?她要问问护工的,可是护工像大姐一样说,“该吃点东西了,先吃东西吧,吃点后再说话。”
就在娟喝着护工给她买的粥时,超在病房门口东张西望,接着走了进来来到娟的床头。护工看看两个人,似乎心领神会,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忙啊?现在才来啊?也不看看你媳妇都病成啥样了?你也放心啊?不过啊,现在的人就是活得累,事情多啊,顾了这顾不了那,养家糊口不易,挣点钱不容易,你说现在好像是生活好多了,可是为啥大家都活得这么忙、这么累啊?”
护工嘴皮利索,滔滔不绝,娟插不上嘴,就由她去说,只是不停地躲避不让超抓她的手。护工不说了,娟才对护工说:“姐,我感觉没吃饱,你再给我去买点啥,包子吧。”护工说“哦,哦,你们两三天没见了,我回避,我回避,你们说话。”
娟盯着几乎要落泪的超说:“我就是发烧了,现在这不是好了嘛,所以不要担心。我知道你着急,我都给你说了吧,为什么发烧、烧得这么厉害?前天晚上我女儿的举动差点把我命要了,她做的事让我羞于启齿。为什么不理你?我真是怕这娃了,这娃疯子一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经她这一闹,彻底把我打趴下了,我要告诉你的是,恐怕我好几年内无法离婚,她不同意我是不敢的,我过不了她这一关。我长话短说,我没事,下午液体输完我就出院回家了,你赶快走吧,随后有机会我好好给你解释,我真的担心她突然再出现,她一出现,场面失控,天下大乱,我都不知道怎么应付了,所以听我话,赶快走吧。”超说:“好,我走,那我下午来接你出院。”娟说:“不用的,我挡个车就行,你安心上班吧。”
超走了办个钟头后护工回来了,一进病房东瞅西看,还看了卫生间,娟说:“找啥呢?走了。”护工鬼笑着说:“怎么就走了?不是你丈夫吧?我能看得出来,看他进门那着急的样子,老夫老妻没那着急热乎劲,还有那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想动不敢动的样子,一看就是相好的。”娟脸突然就红了,笑了笑,心里不知是苦涩还是该幸福。护工说:“没啥的,姐也有相好的,就在这医院里当电工,你说大家这么忙碌辛苦,长年累月的谁不憋得慌!有个对劲的一来二去擦出火花,干嘛要装贞洁烈女苦了自己?!我老公在温州呢,他什么情况我明的跟镜一样,他在外面沾花惹草风流快活也是他这次一句、下次一句说出来的,我的情况他也知道一二,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护工不停地说着自己的辉煌壮举,娟就想着自己的事,脑子里是自己和超,就对护工的话充耳不闻了。
娟觉得2105年3月自己就像是命犯小人一样,小人是谁?自己女儿?娟觉得自己气糊涂了,怎么能这样想女儿,明面上就是自己错啊!女儿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自己的话听不进去,直戳戳地就是认为自己大错特错、千错万错全部错,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可即使这样,自己不能怪女儿,女儿不理解自己,自己得理解女儿,女儿无所畏惧什么事都可以不计后果地去做,自己凡事得三思而后行。娟就这样一直想到四月份,期间没有联系超,娟真的害怕了,超的电话一概挂断,信息一律不回。自己和超没有来往,女儿也就没有出现,打电话问了老师说是在学校里一切正常,难道自己是真的不能和超再来往了?不来往等几年再说还是结束?娟接受不了结束,但更接受不了女儿的疯狂,悲伤的河流波涛汹涌淹没了娇弱无力的娟。
娟想来想去,觉得起码现在不能和超再来往,事情留待以后再说,否则再被女儿抓个现行真是会死得很难看。四月的第一个周二,娟心有余悸,先给学校班主任打电话问了女儿在校的情况,确信女儿在学校一切正常,才约了超。
见了超,一上车,娟就像是有人跟踪一样,说:“把我拉远点吧。”超看一眼娟,曾经的盈盈笑脸变得憔悴萧索,一脸悲苦,心里一疼,差点挤出眼泪。娟说:“我真的被我女儿整怕了,这次差点要了我的命。”超说:“那你到后座睡会,静静心。”
一路狂奔,风驰电掣,超把娟带离市区一百多里。下了高速,很快进入秦岭山里。由于高速修建,这条山路被废弃不用,进山二三十里后超把车停在路边,她叫醒娟,两个人下了路基,来到河边,河滩上乱石丛生,沙子松软白净,空气清新甘冽,不由得大口呼吸。他们坐在河边的一个巨石上,石头是冰冷的,山风是冰冷的,娟打了个寒颤,赶快站起来。超转身去了车边,很快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警用大衣过来给娟穿上,并脱下自己的夹克折了几折铺在石头上让两个人坐。两个人一起挤坐在石头上,屁股下不再冰凉,娟看到眼前河中水流不大,但很喘急,在巨石林立中溅出乱琼碎玉,水珠和水沫都是那么清澈透亮,水珠不断产生,又在不断消失,哗哗声、汩汩声在空旷寂静的山谷里不绝于耳。抬起头,山很高,头要仰得很高才能看到山顶,天空碧蓝,白云白得纯净。四月的山色已经泛绿,这儿一片、那儿一片不知名的紫色、粉色、红色、金黄色的野花开得正艳。娟褪出一个大衣袖子,把大衣给超也披上。
娟给超说了女儿在微信朋友圈发的信息,说自己大病一场就是因为这事,之所以让超把她拉这么远说话,就是怕女儿再像鬼一样突然出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娟像是质问苍天一样:“你说现在这娃是怎么了啊?这都受的什么教育?怎么这么离奇出格的事也做得出来?我们这代人可是想也不敢想啊?小时候那么可爱,大人省吃俭用,给报这种班、那种班,就是希望孩子素质高点,学校里也是把娃学习抓得很紧,可是怎么是这种结果啊?到了初中,猛然间变得不认识了,好像不是自己的娃了,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油盐不进,犟的跟头牛,她们做的事,你只能着急无奈难受悲凉。我真不知道都谁看到那信息了,想到有人看到那信息,我就像是被人不停地闪着巴掌。”娟似乎在呐喊。
超说:“学校对老师考核升学率,老师就抓学习,家长给孩子报的都是所谓素质教育,琴棋书画、唱歌跳舞、吹拉弹唱等等,现在的家长都没办法不忙事业和工作,结果孩子的思想教育就落得这个局面,全社会都这样确实堪忧!”
超停了会接着说:“你听我说,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女儿做的事我听说过的,是有先例的。事情是这样的,还是一个初中女生,为了吓唬自己母亲,就在朋友圈发了出卖初夜的文字以及自己裸体的照片,其实这消息她设置的是只有她母亲能看见,别人是看不见的,而且设置了提醒母亲看。现在的娃脑子聪明,精灵古怪,或许你女儿也是这样做的,或许根本就没有别人看到。”
娟如释重负,说:“真的可以这样吗?我一直都担心死了、害怕死了,羞死人了一样,我都不敢出门见人,好像我被人剥光衣服一样。是,确实是提醒我看,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还奇怪朋友圈的信息怎么还能提醒我看,但愿这娃给我玩的就是这招。你这样说,我的心一下轻松了许多。”超说:“但是这也说明你女儿是铁了心禁止我们来往,这是药量很猛的警告,是让我们长记性的下马威!真的很担心如果再被她发现,她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娟想起女儿说的要是自己和超再来往她就去卖淫的话,不由得一哆嗦,眼泪就又下来了,说:“超,你说我们怎么办啊?”超说:“别哭了,你再哭我都要哭了。没办法,她盯上我们了,我们不能心存侥幸,孩子的事,尤其女孩儿,我们冒不起那险,所以我们只能停止来往,必须停止。”娟说:“可是没有你的日子我怎么过啊?”超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过几年看孩子的思想变化,除此毫无他法。”娟说:“可这样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啊!这就是我今天约你的主要原因,我想到我们可能不能继续来往,我必须向你道歉。”超抱紧着娟说:“你不冷吧?”娟回答说:“不冷!”超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爱过就行,这是由不得你的事,不用说道歉的,为了孩子我们结束,我毫无怨言。”娟扬起头说:“你真的这样想?”超回答:“是的,我就是这样想的,请你相信我!”娟说:“你这么好,让我更爱你了,更不想离开你了!”超说:“我知道,情同此心,我何尝不是这样,但是,孩子马上就要中考,很关键,我们为自己活着,也得为孩子活着。我说过,孩子的险我们冒不起,因为她们一根筋不管不顾,一旦铸成大错,将是孩子一生的事,我们还有何颜面苟活?”
两个人坐了一个多钟头,娟就说:“我们说说话,我心里好受多了,我想想早早回去,我真的怕我女儿今天又回家。”超说:“好的,我们回,我们在路上随便吃个饭。”
从4月到8月四个月左右过去了,娟和超没有来往、没有联系,娟走不出没有超的寂寞,但只能硬受着,他不知道超没有她是怎么过的。
6月份,丈夫从外地回来就再没去外地,说是费尽周折、上下打点才调回西安。丈夫说,十几年了自己一直漂泊在外,作为爸爸很不称职,孩子后半年就上高中,自己该为孩子付出点了,哪怕是不要工作,也要关心孩子的学业,否则怎么也说不过去,会一辈子后悔。丈夫不停地约见女儿的老师,了解女儿的学习状况、思想动态,打听最好的补习老师,不说不惜重金起码是舍得花钱,前前后后马不停蹄地忙乎了一个多月。娟担心过丈夫的调回是不是女儿给丈夫说了什么,但观察了一下,感觉不像,女儿回来和自己很亲热,什么事没有一样。娟让自己安心,但还是时不时地心慌意乱。整天和丈夫低头不见抬头见,娟无法深入地去想和超的事,甚至感觉和超的一切好像是很遥远的过去,好像梦境一场,那是另一种色调的时空,而自己现在是走在惨白的阳光下。
8月中旬,妹妹一家趁暑假带着孩子来了西安,接着父亲、母亲也来了。丈夫对娟视若无物爱理不理,但是人面前的事从来都是翩翩君子一样彬彬有礼。丈夫热情有加,要给父母在附近的汉庭登记住房,说是挤到家里休息不好,何况有姐姐姐夫,一起住那也是个伴,反正离家也不远。可是母亲和父亲都没带身份证,没那习惯,丈夫就说拿自己和娟的身份证去登记房子。娟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很是不安,但是人多事乱中想不出哪里有问题,也没理由拒绝丈夫,自己还得招呼父亲母亲和姐姐,脱不了身,就将身份证交给了丈夫。
丈夫去汉庭登记住房,前台凭娟的身份证告诉丈夫,娟是这里的会员,可以在APP上订房,近期有优惠。丈夫就扫描二维码,安装软件,输入娟的身份证号码,用娟的手机号登陆。丈夫给娟打电话要娟手机收到的验证码,娟心里一隔拧,犹豫中还是把那几个数字给了丈夫。结果丈夫在自己的手机上顺利登录了娟的账号。
丈夫登记好房子,就疑惑怎么娟是这里的金卡账户?优惠幅度那么大!就在APP里娟的个人信息下研究来研究去,结果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几年来娟在汉庭有大量开房记录,其中2012年到2014年最为频繁,2014年到2015年断断续续,因为开房频繁持久,所以成为金卡用户。
事情是这样的,娟和超有了越轨行为后,超用自己身份证开过几次房,后来就给娟讲,自己是警察,身份特殊,如果经常用他的身份证开房,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时,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异常亲密,娟想了想,觉得超的苦衷是情理之中,自己能理解,就同意了超的建议,后来他们就一直用娟的身份证开房。
亲戚在的热闹似乎淹没了丈夫的反常脾气,但是娟看得出来,知道出问题了。
事实昭然若揭,娟没有心存侥幸,没有抵赖狡辩,面对丈夫的质疑,娟没办法不说,就将一切如实坦白。
让娟愤懑气恼的是,自己和超四五年来往丈夫没有发现,偏偏遇个端端,偏偏自己和超停止来往了,怎么就让丈夫发现了那于丈夫极度耻辱的事?一个月来,娟觉得天塌下来一样,心里火烧火燎一样着急恐慌,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一切。丈夫每天阴沉瓜着脸,娟向丈夫承诺,她已经和超结束了,请丈夫原谅。娟怕丈夫和自己离婚,娟不是怕离婚,娟怕的是女儿。自己出轨,如果丈夫提出离婚,自己还有多少力量可以扭转乾坤,或许只能很被动,毫无话语权,所以,娟就先发制人,多次装着胆气很正,对不言不语的丈夫说,我和张超已经全结束了,怎么惩罚我都行,让我赎罪也可以,我就是坚决不离婚。有时是面红耳赤地说,有时是豁出去一样爆出这样几句话,外表还是一副死猪不怕烫的样子。娟等丈夫发作,希望丈夫打她、骂她,但是等了二十多天,丈夫一直没有发作,前后只说了一句话:你想离我同意,不想离你就赖着,随便!看得出来丈夫很耻辱很愤怒,可是表现出的不愠不怒的样子,让娟心里更不是滋味。
丈夫这样子,还有似乎不知情、或者一知半解的女儿没事一样总傻乎乎地要打破他们夫妻的僵局,徒劳无功地创造他们夫妻和家庭的和谐快乐。娟感觉这个家已不是家,大人追求自己的享受就要给孩子一个破裂的家吗?偶尔会想起和超的幸福历程和憧憬过的未来,自己曾经期待的恐怕是要落空,违逆现实的飞蛾扑火一定会烧焦自己,始乱终弃怎么也是自己的结果,娟苦不堪言。
娟思前想后很多天后,于9月初,女儿一去学校就给超发了短信:“我恐怕是要辜负你,苦中作乐的日子让我总有生无可恋的想法。”超说:“最近我这也出了点状况。”娟很紧张地问:“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超回复:“不是我的事,只是与我有关,电话里不方便说。”娟回复:“虽然我不敢见你,也决定不再见你,但你说得我心慌意乱,你有事我怎么能独自心安,这让我很担心,我一定要见你,我们见了面再说去哪。”
见了面娟说:“就在近处吧,我丈夫在的,我不能跑得太远。”超说:“我知道他回来不走了,我们就去咖啡馆吧。”两个人来到咖啡屋,超要了个包间,点了壶茶。坐定后,娟又起身出门,回来时手里拿着瓶红酒,超说:“不知道你想喝,我把酒钱给你。”娟摇摇手,一副坚决不要的样子。是啊,钱这会已不是重要的事。
娟给超讲了丈夫发现自己的开房记录、自己无法抵赖就一切坦白的事,说丈夫开始有些情绪狂躁很快就若无其事,还有女儿不着调的表现,让自己找不着方向,她有点担心她们的未来,很渺茫,似乎越来越看不到希望。
超说:“真不敢想象你是怎么承受这么大的压力的,我们的事却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你在遭罪,我却帮不上你,让你受苦了!他真的没有为难你?”娟说:“帮什么帮?怎么帮?会越帮越忙,你不用担心,让我一个人应付就行。我慢慢发现那人有点阴,城府很深,他倒是没怎么为难我,但还是让我总是觉得见到他就阴风阵阵的感觉。”娟也想说自己丈夫出轨的事,但曾经没说,现在更不想说。曾经无话不说,现在却有所保留,这样的犹豫让娟猛然间觉得和超似乎有了隔阂距离。超说:“没为难你就好,他的做法我不知道怎么说,不好理解。”娟说:“别多想我的事了,我这不是毫发无损全活着嘛,说说你的事吧,就是因为担心你的事我才见你的。”
原来超的岳父因为参与网上境外赌博被套了进去,就挪用公款,最后越陷越深,事发后又被揪出行贿受贿的事。为了填补窟窿从而少被判几年刑,岳父卖了自己城改拆迁分配的两套房子以及超前妻的房子,妻哥的房子妻哥坚决不让卖,一副不管父亲死活的样子。岳父被拘等着量刑,没了房子的岳母就住在前妻的家里,不过前妻已经是租住。很快前妻找超,说要复婚。
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从天而降砸晕了超,超说:“生儿而不能养一直是我钻心的痛,我很想和儿子生活,多少改变儿子的顽劣,也算是对社会对自己一个交代,但是复婚我压根不想。我享受过你一个美丽女人的温柔,非常心仪你的明事理有分寸,你才是我心里合格的女人!你不知道我的前妻,现在已不是从前的简单单纯,整天把自己打扮得浓墨重彩,像城中村的站街女,我见了就反胃,遇事不是基于社会大道理和社会常识,而是一味胡搅蛮缠。有过你,我无论如何再也无法接受她!就像曾经山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一样,品尝过精细,叫我如何再接受粗糙!”
突然的变故让娟也不知说什么好。停了停超接着说,“我好像更能体会你的苦痛了,我也是生不如死的感觉,有时头都炸了,但却笼中困兽一样束手无策。你知道吗,我们单位原来给我保媒的领导对我说,丈母娘家落难了,你这会不应该见死不救,毕竟那是你的结发妻子和亲生儿子,人家好的时候你不用锦上添花,人家不好的时候你若能雪中送炭才是高风亮节。你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娟不知说什么合适,但还是说:“你好好想想吧,为了孩子,你如果选择复婚,我是可以理解的,我会同意的,毕竟像你说的,我们也得为孩子活着。”超说:“如果我们无奈结束,你不怪我?”娟说:“世事无常,天意弄人,我不怪你,怎么会怪你,你问我的话也是我要问你的话。看来我们是有情无份,没有走到一起的缘分。我们行了多少善、积了多少德?老天爷为何又非要成全你我、如你我所愿呢?或许结束也好,纠缠下去不知会出什么事,现在结束也会,好聚好散,希望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十月国庆节一过,丈夫拿出结婚证,要娟的身份证,说把钱放在银行里钱越来越少,房价一直在涨,要去买房。开始娟并没有多想,想着是人家十几年在外自己挣的钱,买个房子也好。
但令娟没有想到的是,丈夫一去买房就发现了娟名下那套丈夫不知情的房产。又是一桩不攻自破地秘密,娟索性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一切都抖露给丈夫。娟没有祈求丈夫原谅,没有说你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乘船、不要和我一个女人家一般见识之类的话。丈夫听闻秘密,风平浪静的,依然没有预料的发作,娟像站在看不见底的深渊边上一样害怕。
国家限购,这房子阻挡了丈夫买房子,房产证上写着娟的名字,钱是超出的,娟得想想怎么办?娟像是进了死胡同,事情把娟逼得简直要死一样。娟不知道这2015年是个什么年头,世界末日要来了吗?真是祸不单行,真是多灾多难、流年不利,怎么灭顶之灾的事接二连三,一切都好像是全面总爆发!真的是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娟想和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已毫无理由再要超的房子,就联系超,说要把房子过户给超。可是超态度很坚决,不要房子,说房子是送给娟了,就不要了,从来没想过要回。
让娟没有想到的是,丈夫知道后竟然说,他不要房子,就给他钱。丈夫从准备买房的钱中拿出五十万要娟还给超。娟想,丈夫是不是想,本来要买房的,这样把超的钱还了,房子就完全属于他们夫妻自己的了,也就不用再买房了。而一个男人这样做让娟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深不见底的害怕。
娟联系超,说要还钱给超,可是好说歹说,超都表示房子不要,钱也不要。娟想,起初超为了她们的将来,义无反顾地买了房子,确实感动得无以复加,可现在明摆着他们走不到一起,还有何理由再拥有房子。再说,钱不还如何给丈夫交待,无奈娟决定面见一下超。娟约了超,说希望超陪她出去散散心。
超问去哪里,娟说去广水庄园吧。
她们又来了,只是她们谁都知道今日不同往日,物是人非事事休,原来怎么会想到今天,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娟不知自己为什么约超来这里,心里感激敬佩超对两人情意的珍重,也多少有点向往留恋多年前两人在一起的感觉,这里是她们从灵魂到肉体的开始,难道是在哪里开始就要在哪里结束?而同时,娟也担心约超来这里,会不会勾起超欲火重燃,娟想,他要是想,那就把自己再一次奉献给这个命运多舛的人。人总是对美好的事务趋之若鹜,哪怕充满陷阱。人也总是在矛盾中犹豫不决,最后在并没有深思熟虑拿出稳妥办法的情况下就由着性子去做未知的事,不管不顾未知的结果。
两个人故地重游,择一处绿树浓荫地,在条石椅子上坐下,阵阵清风掀起一条条叶稍泛黄的垂柳,眼前是残荷的池塘,焦黑的枝干上擎举着枯枝败叶和空壳的莲蓬,萎缩的枝桠暴露出浅水下的淤泥,阳光下迷漫着一股隐约的腥味。
娟苦口婆心地向超述说着超必须收了房钱的理由,感激超对她们情缘的珍重。但任娟说得再怎么入情入理,超还是不答应收钱。超说:“我们虽然无奈到了这种地步,但曾经的时光是美好的,是我人生不会再有的美好回忆,我非常珍惜,所有在那期间我的付出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是我对爱的付出,我不要求回报,不想再收回什么。除过房子之外,我还付出过别的,难道我都向你要回吗?不可以,不会的!请你不要再说,你说得我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娟说:“房子终归不同于其他你时不时送我的礼物,五十万呢,不是个小数目!你不收,可我无法接受,还是请你理解我,你收了钱,我才心安。”超说:“不过就是数目大点,性质是一样的,难道这也会量变质变?我虽然钱不多,但还是负担得起,为了那美好的爱我愿意付出,那爱值得我付出。”娟眼里泪花闪闪,说:“你这样想让我很感动,但是你这样想就可以的,钱你还是应该收了,再说,你不收,我怎么给我丈夫交待啊?”
两个人说了很久,一个坚决要给,一个坚决不收,说着说着,他们又说到别的事,把话题扯远,后来又折回来继续说钱的事。最后超告诉娟的办法是,让娟把钱自己私下存起来,回去给老公就说钱已经还了。超坚决不收,娟也是没辙。娟说:“那我就专门办个卡,把那五十万存进去,钱永远是你的,我只是暂时给你保管着,你随时需要就说。”
这次见面两个人集中谈的是房子,超并没有娟担心的有什么冲动的想法和举动,娟庆幸也暗自失落。
娟本来是想如实告诉丈夫的,可是想到丈夫肯定不接受超不收钱的做法,就给丈夫说钱已经还了超。丈夫眼里是看不透的意味,盯着她问:“那就是说那房子再与他没任何关系了?”娟迟疑中很肯定地回答道:“是!”
丈夫很快把“他们自己”的房子挂网招租,而且很快在十一月房子就被娟办公室的小妮子相中,当月就签合同租给了小妮子。但就在小妮子来付第一年房租时,似乎提醒了丈夫,丈夫一下子眼睛明亮起来,说要将房子卖给小妮子,而且是要价很低地卖,基本跟超当初买房子的价格差不多,不考虑两年多过去了,房子已经涨价,一副给钱就卖的样子。娟明白,房子还是丈夫心里的疙瘩,房子卖了也许就眼不见心不烦。只是工作不久的小妮子说没有钱买,买不起。丈夫还联系了其他买家看房,但是都只是看了一次房子,就没有了下文。没人买,房子就这样搁置着,一直租住给小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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