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取灵魂记忆,是各桥掌事大人们的基础能力,却是残风羡慕不来的。她眼白一翻,心内不甘。倘若她也有此技能,探寻王拣和慕椿儿的心思还不是易如反掌。
“风儿,你又走神?快点记录。”星耀真是恨铁不成钢。
残风做个鬼脸,从袖口里拿出笔记本,看到沐辛正将手掌附于大哥的额头上,很快,众人眼前呈现出虚幻的镜子,镜面里流动的画面即大哥的记忆。
“好神奇。”残风感叹,随即潦草记录着故事。
空旷的院落,空洞洞的房间,我在这个家里看不到一丝希望。女儿哭闹,妻子冷着脸,父母抱怨没有孙儿。
一家为生计犯愁。
爷爷年岁大,清醒一阵,糊涂一阵,总往外面跑。我也外出务工过,妻子几乎每日都要打来电话,抱怨几句。导致后来,我一听到手机铃声就会惶恐不安。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无非是父母惯着孩子,孩子调皮不好哄,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等等。一开始我还能耐着性子哄她安慰她。可每次都是这些,我也很累啊!
妻子哭诉:“每次遇到事情你都不在家。我找你你又不耐烦。”
可我哪有?一个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也可以去做,这般随心所欲的生活想必谁都想要吧。如果都能实现,就没有出生,死亡,得到,失去这种纠结。可是生活总要继续啊!我搬砖可以挣钱养家,却没空陪你;我若有时间陪你,就没办法去挣钱。
我们都结婚十二年了,有些事其实顺其自然最好。父母年纪大了,随他们说去,只要咱们两个心在一块,不用非得再有一个男孩的。工作在外不对,回到家里也不对。挣的钱少了,在家里了还是什么都不管……依旧各种抱怨声。
苦闷,我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喝酒!我找人出去喝,我买回来在家里喝。酒精的麻痹作用,使我暂时忘掉许多不愉快。我在酒的世界里,可以找到我自己。
所以,为什么连这点自由也不给?
“中午,中午也要喝吗?”是妻子的质问。
啪!我一巴掌扇过去,看你还管我不?我继续打电话喊哥们出来喝酒,哥们有事出不来,那就自己喝。喝完酒,倒在床上睡,睡醒了还要继续。
周围是无限的黑,有小虫在我的脑袋里爬。疼痛使我无法忍耐。拼命地挠头,抓扯。小虫似乎繁殖出很多,沿着血液流淌的方向,爬遍全身。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辨别不出是谁。好像有物品摔落地面的声音,辨别不出是什么。
“刀,抢下他手里的刀。”
“怎么办?快报警吧。他喝多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他好像没有呼吸了。”
“怎么办?”钢笔水印透纸张,留下一团黑。残风丢下笔,许久不肯抬头。
“风儿这次的记录是以那男子的口吻记录的,与以往不太一样哦。”星耀看了看说。
“我可没兴趣管,星耀,现在该怎么办?谁来拯救一下它?”
星耀摇摇头。
画面还在继续,却是漆黑一片,直到结束也没有亮起。
“我死了。”残风记下最后三个字。
残风不说话,目光锁定在镜子上,镜子凭空消失不见了。连同大哥。
沐辛收回手,走近残风。
“沐大人!”星耀微微颔首,以示尊重。沐辛拂袖不语,目光落在残风手中的日记本上。残风傻乎乎地左右张望,她很怕如火的目光,烤得脸发烫。
眼前晃过什么,手中的日记本被拿走了。是星耀拿起,毕恭毕敬地呈给沐辛。
一页一页,慢慢翻着,目光扫过那些歪歪扭扭的字。
“现场检查作业?”还是隋意时,这是她最害怕的事。不是没有完成,是她的字着实拿不出手。想不到风界也有这种事,感觉很像梦。
她偷瞄一眼沐辛,他仍旧穿着层层长衫,鹅黄布料,隐隐约约缀满小花,束发,系鹅黄发带。脸上仍旧涂了一些奇怪颜色的圈。
那些圈圈正一点点紧凑在一起,眉头快皱成倒八字。很快,沐辛翻看完所有的内容,轻轻合上日记本,目光冷峻,盯着她,依旧不说话。
残风最怕这种氛围,她的内心在挣扎。哎,怕什么呢?我都已经死了,死了的人还有什么怕的?这样一想她鼓着腮帮子喊:“我有什么好看的,有事就说嘛!我写的不好,换人写咯。”
沐辛摇摇头,嘴角微微勾起,长袖轻抚,大笔一挥,无感二字烫着金边,显现在本子上。
哎?什么意思啊。
沐辛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写好字后,乘着云朵离开。留下看穿一切的星耀和依旧迷糊的残风。
“他什么意思?”
“风儿,莫要用那样的语气和词语。我们不可揣测其用意。”
“我没有,大哥怎么办?把他安置在哪里呢?”
“哪有大哥,我们快回去吧。”星耀说完,去找云车。
“他去哪了?”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自然是入土,入土为安。”
“哦?那我的也在土里吗?”
“哈哈哈,说真的我还真没找到。你也不必介怀。只是,”话锋一转,“风儿,记录完故事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残风摇摇头。
“那可是你大哥。”
“庄亲而已。我实在不懂他为什么死了。”
“看来,沐大人的无感二字说的正是没有情感。风儿你果然对没有关联的事情无感。”星耀伸出手来,招呼残风乘坐云车,准备先离开驿站。
“星耀,你去何处。”空中幽幽传来女声。
“是谁?”残风诧异。
“遭了。”星耀立刻跳下云车,命令残风快走,他则慌张地埋下头,静静等待。
“是谁?星耀——”云车极速行驶,将残风说出的最后几个字散落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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