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彼此尝试运用语言将事物与并未发生的未来,或者暂未被证实的事实进行联系,那么显然我们不是在描述世界,更不是表达感情,而是在尝试促成某些事情的发生,并且影响他人的选择。一句关于未来的话,只有在一个符号和现实完全无关的语言系统才可以做到。
这也就是说我们平时在生活中,本身就存在各式各样的预期,即便这些预期并未成为现实,我们依然会将其符号化,并且听到与之对应的表达后做出某些反应。这种用语言符号来尝试控制,指导并且影响别人未来行动的努力,可以称之为语言的指示性用法。
当我们尝试使用指示性语言去影响别人,需要基于我们的目标性质,来决定感动他人的方法。当然有的时候,我们也会察觉到语言本身的力量不够感人,于是我们会采取一切办法来吸引目标受众,为受众创造各式各样的短暂而强烈的快感刺激。
我们面对的是各种广告商,政客不断在变化莫测,未来难定的环境下,仍然反复对我们做出许诺的世界,因此我们必须不断设法推测未来的变化,从而早做准备。指示性言辞的任务就是要告诉我们怎样才能使如意的事物变为现实,让不如意的事物无法发生。任何言辞与之相应的许诺被证明无法匹配后,都会改变受众群体的认知状态。
人类之所以能够相互合作,聚集成一个社会,全靠我们彼此间互相的信心。每失望一次,这种信心就会发生亏损。因此,每一个用指示性语言做出或明或暗允诺的人,都有道义上的责任,必须尽力确保其有足够的把握,当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避免引起他人产生完全无法实现的期望。
所谓社会,是基于许多人相互同意而形成的一个多层次的组织,民族,政党,行业,交易对手以法律,道德,契约精神或者其他公认的信条,彼此授信,认为彼此的行为有了上述基础后,是稳定,可预测的。而当这样的一个社会组织遭遇到破坏这样基础的个体,会选择强迫该个体遵守规则,在早期,是施加于肉体的暴力举动,而在后期,刑罚,社会责任等等符号与相关的维护社会稳定的指示性语言牢牢关联起来,相关的指示性语言也变得极端有力量。
有了集体制裁作为后盾,这一类语言也往往会伴随着各类仪式,并且为人们所高度关注,如国家宪法,团体章程,法律合同,就职宣誓等等。而这样的过程经过历代继承积淀,将指示性语言高度系统化,成为一个社会为约束个人行为,将其标准化所作出的最大努力。
而所谓的各种仪式元素,可以是各种敬语,祈祷,惩罚,刑戮,甚至反复重复等等,这些事物的共同特征,就是能在人的记忆深处留下深刻印象,在适当的时候激发出来,让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向社会所许诺的事物即便并不实际存在,也需要严谨恪守,并遵照相关的指示性语言行事。当然我们也应当注意到,这类仪式元素作用于不同年代,智慧程度,教育水准的个体上,所产生的效果。过于依赖仪式元素,而不让个体去实践和探知仪式所允诺的事物,则会让这些个体以为仪式背后尽是空洞,而毫无内容。
权利本身不来源与所有物,当我们合法取得一项财务的所有权,前后变化的是社会人群对我们能够怎样处置那项财务的意见,因此所谓道义权利,指代其受到一般人所认同,而法律权利,指代得到立法团体级别以上的认可,并就相关通过的法案达成了协定。
还有需要注意的是,言辞允诺的事物,也仅仅只是做出一个模糊的概括,从而设立目标,与说明事物本质大相径庭。一件事物具有无可穷尽的细节,真正到了未来某一刻实现,和当初允诺的恐怕也难以完全一致,更不要说各个个体产生的不一样的理解和期望。任何指示都不能使将来完全按照我们内心所想的状态出现,无论理论上还是事实上,我们需要领悟到这一点,放弃不现实的期望,以免生出不必要的失望感。
提比略
20191027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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