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不爱他了吗
怎么？叶小姐曾经被男人伤害过吗？”顾遇殊心里发紧，她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
算是吧，其实说到底，互相伤害吧。我先伤的他，后来是他的报复而已。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狠？有时候，他甚至让我觉得……他没有爱过我，一点都没有。”她到底还是怨着顾遇殊的，是，她曾经出卖过他，这件事她责无旁贷，可她仅仅只是出卖过他而已，再也没有了过分的事情。
可是，顾遇殊呢！恶劣斑斑！玩弄她！践踏她！甚至差点杀死她！
她陷入了回忆，强撑的笑意不达眼底的笑，眼泪不听话地砸了下来。。
顾遇殊的心像是被尖刀搅动着，一波又一波的痛袭来，他颤着手抹去她眼角的眼泪：“别哭，男人都爱面子，也会装，他平面上对你很，说不定私底下很心疼你的。”
他承认，重逢的时候，他恨惨了叶三岁，可是……他心里，其实高兴坏了。他也觉得自己是疯了才跟叶三岁纠缠在一起，即使当年背叛，他似乎完全好了伤疤忘了痛一样。
她怀孕，他是真真切切地高兴；她流产，他是疯了般的悲恸；她入狱，他恨她，却又心疼着，最后还不是想尽办法弄了出来。
顾遇殊沉默了许久，哑着声音开口，他的声带在五年前的大火中，受过损伤，只要情绪激动，声音像是被烟熏坏了一样：“叶小姐………你不爱他了吗？”
叶三岁倏然握紧身下的床单，怎么回事，刚才那一瞬间，她是真的听到了顾遇殊的声音，压抑低沉得她心都提起来了，像是在面对顾遇殊的质问一样！
不不不——别想着那么男人了，他此时此刻正在苏南枝面前嘘寒问暖呢！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眼中透出一丝狠意，她救了顾遇殊一命，什么都还了，她再也不爱这个男人了：“嗯，我不爱他了！”
顾遇殊死死地攥着拳头，柔和了声音，带着祈求：“叶小姐，也许有时候，感情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未来，你有机会再遇到那个伤害你的人，跟他好好谈一谈。”
他知道自己很卑劣，用一个陌生的身份去骗取她的承诺。
我跟他没得谈，每一次都被他……”叶三岁忽然没有说下去，低下头来，苍白的脸色终于带上了些许羞愧的粉色。
再者，她那个时候，注定赴死，即使爱着他，也不愿意跟他说，压根没什么好谈的。
顾遇殊看着叶三岁的情态，像是突然害羞了一样。他忽然想起他们重逢的境况，其实他也不想谈，他害怕这个女人口中的残忍真相，也害怕她说一句——我不爱你了。
所以，避而不谈。
只是，他又喜欢去找她，说不了，那就只能做。
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失控，他像是迷恋上那种感觉，用一种近乎扭曲的方式，把这个女人困在身边。
第三十一章 我夸我自己系列
顾遇殊忽然郑重其事地握住叶三岁的手：“我是说真的，如果活下来了，跟他好好谈一谈吧，说不定柳暗花明呢。”
叶三岁皱了皱眉，总觉得突兀又奇怪，她对顾遇殊都没什么信心，而路惜乔非亲非故却……
她忆起那些往事，有些激动：“路先生似乎对他很有信心，你知不知道，他就是个人渣！人渣中的极品！”
说实话，重逢之后，她是真的觉得顾遇殊渣透了，明明跟苏南枝订婚了，明明知道她可能会成为嫂子，明明都要当爸爸了，他却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对她威逼利诱。
顾遇殊满脸黑线：“……”这话没法接，他是人渣，还极品？
叶三岁看顾遇殊不说话，忽然间戒备起来，像是突然明白过来的模样：“你是不是……”
顾遇殊的心都提起来了，叶三岁这是要认出他了吗？
你是不是认识他？”叶三岁认真地看着顾遇殊的方向，虽然只有一片黑暗。
顾遇殊咬牙切齿，这一惊一乍真的很吓人：“不认识，他是谁？”
真我不认识我自己系列。
叶三岁缓缓地握紧身下的被子，艰难地开口：“他叫顾遇殊。”
顾遇殊觉得自己眼眶一热，像是被她认出来一般雀跃不安。他压下自己的心绪，厚着脸皮：“我听说过他，无人机领域的天才，长相俊朗，年轻有为，事业有成，难怪你会喜欢上他。”
真，我夸我自己系列。
叶三岁：“……”自然是默认了，以上似乎都没有毛病，她当初就是这么喜欢上顾遇殊的。她听得出来，路惜乔似乎有些赞赏顾遇殊，若是他们相遇的话，会不会英雄惜英雄呢？
顾遇殊看叶三岁不反驳，柔和了声音，像是在诱哄一样：“我觉得叶小姐是个聪明人，你会爱上一个男人，那么那个男人必然有可取之处。想一想，你当初是怎么爱上他的，再想一想，他对你好的时候，他真的罪不可恕吗？叶小姐对自己挑的男人，这么没有信心吗？”
顾遇殊说完，都忍不住轻咳一声，这种骗姑娘的感觉，怎么就有点心虚呢？
正好，江十三匆匆忙忙地过来，怀里抱着一大堆文件，这阵子顾少都在追女孩，他这种特助就要顶上去啊。
本来有些文件向来找顾少签字的，但是往病房里边瞟了一眼，顾少似乎忙着谈情说爱，没空管几个亿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
行吧，他签，他搞定，亏死顾遇殊他不负责任。
啧啧啧，看看他们顾少的手段，欺负人家姑娘瞎了眼，随口编了个身份，这才几天啊，就把人家姑娘逗得面红耳赤，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
他看一眼就能猜得到，肯定是用假身份，哄着人叶小姐答应一些丧权辱国的条约呢吧。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毕竟跟顾少狼狈为奸五年了，对顾少的人品还是有些了解的。
说实话，他现在就等着顾少翻船，叶三岁那也是相当聪明的一个人。
要是马甲掉的那一天，那肯定是相当精彩的吧。
想一想都期待。
对不起，他先笑为敬。
第三十二章 路惜乔就是顾遇殊
叶三岁被路惜乔问得哑口无言，她真的想斩断跟顾遇殊之间的缘分吗？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陪在顾遇殊身边呢？难以受孕，已经是她命定的劫数了。况且，顾遇殊又不爱她，现在估计正在跟苏南枝恩恩爱爱呢，她去瞎掺和什么啊？
等会，苏南枝？
那也不是没得掺和，顾遇殊挑的这个媳妇，她一点都不满意！
如果活着的话，她也许会想办法把这个真相告诉顾遇殊的。
因为，她虽然恨着顾遇殊，但是归根结底，爱过他，爱着他，所以希望他有一个好的归宿。
她朝顾遇殊笑了笑：“路先生，你还真成功说服我了。如果我能侥幸活着，还真要跟他好好谈一谈吧。”
过去的五年，她跨过山河大海，走过数个国家，从来没想过回头跟顾遇殊谈一谈。
因为她内疚，她也不成熟，而且她没资格回到他身边。
她还知道……顾遇殊跟苏南枝在一起了。
所以，她一直不打扰。
直到查出脑瘤，她想起爸爸仇恨未消，20%的生存率，那不如去赌一把，把顾江行弄下地狱里。
所以她成为叶沉浮的妹妹，去接近顾江行，为顾家和叶家创建利益勾连找到了最合理的开端。
她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深敌腹。
如今，叶沉浮在国内奋战着，就是为了替她完成最后的心愿。
顾遇殊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至少……至少他还是骗来了一个可能性。只是，叶三岁将来知道了，路惜乔就是顾遇殊，该怎么办？
只求她，能够知道他的心意。
叶三岁愿意配合治疗，心中充满了期待。
即使在病痛之中，她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笑得很灿烂。
车祸的伤，逐步愈合，说来……叶三岁是真的命大，那场车祸，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损。
院方各种手术指标都开始安排上日程了。
顾遇殊每天都来陪着叶三岁，比二十四小时看护更加专业。
叶三岁有时候都会惶恐不安，路先生也实在是太看得起她了吧？
路先生，你都没有别的事吗？”
顾遇殊也知道自己天天陪着叶三岁会引人怀疑，但是他控制不住只自己，叶三岁看不见，身子又虚，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我钱赚太多了，没什么意思。比起坐在办公室里，我觉得来帮助一下其他人，更能让我心里没那么空。”
叶三岁倒没有反驳顾遇殊的话，她也经历过那种感觉，觉得生命都空了，所以她才穿梭过国界，去到很多国家，忙碌又麻木地贴补内心里的空虚。
养伤的这些日子，多亏了路惜乔的鼓励和照顾，她跟路惜乔相处得很开心，这个男人很睿智，似乎很了解她一样。
从来没见过一个志愿者，如同路惜乔一样。
他甚至对她采取奖励措施，像是哄小孩一样。只要她配合治疗，只要她好起来，他就给她讲故事，带她出去玩、散心、吃东西。
她看不清，他就扶着她走。
她行动不便，他就抱着她走。
她知道路惜乔想要干什么，唤醒她对这个美好人间的热爱。
她看不见，但她能感受，风花雪月，都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活着也是美好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把我的骨灰带回国
叶三岁有好几次都郑重其事地夸奖顾遇殊：“路先生，这个世界上，真没有比你更加好的志愿者了。你是不是选修过心理学啊？你一定救过很多人吧？”
当然，面对这种夸奖，顾遇殊每次都只干干一笑，不，其他人跟他没关系，他只想救一个叶三岁！
很快，就到了手术前夕。
叶三岁知道手术是什么样子的，她因为对生有了渴求，心底终究是生出了忐忑。
她剃了光头，头顶凉飕飕的，她不安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光溜溜的。
也许过几天，手术失败，她就摸不着了。
顾遇殊知道叶三岁今天剃发。
他推开门，看到光溜溜的脑袋时，胸中堵得厉害，说实话……他一直知道她脑子里有颗瘤，但是具体好像没什么概念，但是看着她这光头，似乎突然间就有了概念了。
叶三岁听到推门的声音，转身看顾遇殊：“惜乔，我会不会很丑啊？”
他们之间，已经没了初始的生疏，如今像是朋友一般相处着，为此……叶三岁只能再次感叹，这个志愿者真的好专业啊，真的跟她成了朋友啊！
顾遇殊走过去，颤着手磨上那光溜溜的脑袋，胸膛剧烈地欺负着，他努力笑着，让声音轻快一些：“考验颜值的时候到了，光头也能这么好看，你赢了。”
叶三岁没有躲，任由男人抚弄着她的头皮：“我的手术，会成功嘛？”
会的！”路惜乔回答地很笃定。
叶三岁努力地笑了笑，她知道这是哄人的，五个人里只能活一个的手术啊，还是把身后事交代好：“路先生，我签署了无偿捐赠协议，如果手术失败了，能用的都给别人吧。不过……麻烦你将我骨灰带回国，我不想客死他乡。”
她说完，是真的笑了：“抱歉啊，对你说了奇怪的话，我的骨灰不用你收的，我哥哥会带我回家的。”
顾遇殊如鲠在喉，她的骨灰都轮不到他收，他忽然抱住床上坐着的叶三岁，低哑着声音：“答应我，活着回来。”
叶三岁笑了笑，脑袋枕在男人的胸膛上，熟悉得让她迷乱起来，就像似乎很被顾遇殊抱在怀里一样，她觉得自己挺坏了，路惜乔这种好人，怎么可以跟顾遇殊相提并论？
我会很努力的，但是仍需天意成全。”她空灵的声飘在空中，风一吹，便散了。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相拥着，也不知道被什么蛊惑了一样，谁都没有推开谁。
突然，病房的门被敲了敲。
主刀医生轻咳一声：“抱歉，打扰两位恩爱了。”
叶三岁的脸红了些许，恩爱个头啊，医院难道不知道路惜乔是志愿者吗？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些医生眼里，是顾遇殊的妻子。
只是……她刚才怎么了，明知道路惜乔有在意的人，为什么不推开？
顾遇殊松开怀里的女人，相比之下，他淡定得不得了：“什么事？”
主刀医生拿着一大叠叶三岁的检查报告，严肃地开口：“叶小姐，你的肾是不是少了一个？”
第三十四章 五年前曾经捐过肾
叶三岁的手颤了颤，像是深藏的秘密被人窥探了一样：“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就探讨过了，有什么问题吗？”
顾遇殊缓缓地握紧拳头，胸闷气短，眼底都是妖冶的红，他知道，是因为他，他要救苏南枝，所以她才舍弃了一颗肾，明明都已经出了车祸了，为什么还要摘一颗肾下来？
主刀医生一脸凝重的表情，将检查报告翻开细细解释道：“叶小姐，我听说你也是医生，我自然要对您的手术进行风险分析。你应该知道，因为你缺少左侧肾脏，身体的负荷力会被一般的病患低，麻药的伤害，术中唤醒，以及最后身体能否代谢掉药物，都是未知之数。所以你应该要明白，少了一颗肾，手术成功几率可能会受到影响。”
顾遇殊站不稳地后退半步，他简直不能再恨自己，当初接叶三岁出狱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她，他在找肾源，不用她捐肾。
这样子，她就不会这么糊涂了吧。
如果，偏偏就是因为少了这颗肾，她回不来了怎么办？
叶三岁看不见，自然注意不到顾遇殊的异样。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手术，她当然知道少一颗肾的风险，她自己就是学医的，手术成功几率会下降一半，呵，还真是九死一生了。但是，不作手术会死的，即使几率渺茫，她也得尝试不是。
她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安慰主刀医生，也安慰自己：“我的肾，是五年前缺失的。这五年，它一直都是处于良好的状态，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医家最会保养，我信我这颗肾，挺得住！”
医生看叶三岁情绪高涨，心底暗叹，这么美丽又灿烂的人儿，一定要用尽全力留下来才是:“好，既然叶小姐有信心，我们也有信心，这个手术肯定没问题。叶小姐你好好休息，过了明天，你就会好起来了。”
叶三岁跟医生交流时，顾遇殊已经站成了一尊雕塑僵着，脚似乎钉在了大理石地板上一般，那一句‘五年前缺失的’，像是一颗又一颗的子弹，带着灼热和尖锐，贯穿他的心脏。
五年前？
为什么是五年前？
顾遇殊徒然睁大了瞳孔………五年前，他以为叶三岁还在失火的研究室里，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钢筋穿过他的腰，他的肾脏全部破损。
他当场就送入了ICU，情况非常危急，后来是苏南枝给他捐了一颗肾，他才捡回一条命。
这一切，是苏南枝亲口承认，也有医生证实的，难道他身体里的这颗肾，不是苏南枝的，而是……
他死死地盯着叶三岁，他记得的，叶三岁左侧腰上，的的确确有个疤痕，但是她的解释再正常不过了，阑尾炎。
她说了，他也就信了，反正她给他的情都是假的，彻头彻尾的骗子，怎么可能给他捐肾？
他后来看那浅淡的疤不顺眼，还在上面纹了字。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她真的给他捐了一颗肾，那纹身刺下，她该疼得多厉害，哭得多绝望？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第三十五章 他为她掉眼泪
医生嘱咐了一些话，就走了出去。
留下了满室的寂静。
顾遇殊贪婪地看着病床上的叶三岁，她拨弄着床头的花，忽然抬头对他笑了：“这是玫瑰吧？玫瑰的颜色好多种的，我手里这支什么颜色的？”
香槟色的，很温柔的。”他哑着声音开口，单手握成拳抵在唇边，眼中滚动着湿润的热泪，他现在单单是看着她，就觉得很疼，浑身都疼，明明没有一点伤口，就是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她握住那支香槟玫瑰，凑过去闻了闻，脸上都是温柔的笑：“这是我最喜欢的花了，惜乔，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认识好久了，你很了解我。”
她顿了顿，像是点题一样：“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顾遇殊当然知道，他经常送她花的，每次都小气的只送一支，因为说好了送一辈子。
他看得出来，她在强颜欢笑，但是又真的在眷恋着这世间的美好。
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再次伸手将叶三岁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完全不想松开，但又不敢太用力，就连胸腔都在颤抖着，强忍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他心疼她，心疼得要死。
又恨自己，恨得不得了。
他不要这样子，他宁愿这颗肾不是叶三岁捐的，虽然他没问，可他既然非常确定了，就是她了，肯定是她了！
这种事实摆在他的面前，让他疼得无法自拔，为什么，她都不会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今天那白纸黑字的检查报告，医生犹在耳边的话语，还是她风轻云淡的提及，可能他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要对他这么狠？她就是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来爱他的？！
她难道不知道，他知道真相，会很疼得想死吗？
呵，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才什么都不告诉他！
叶三岁怔住了，今天路惜乔很奇怪，似乎很痛苦，很难过，连她的心都隐隐被牵扯起来：“你……怎么了？”
忽然，一滴灼热的液体滴落到她的唇上。
她下意识抿了抿唇，满嘴苦涩的味道，她内心里都是震惊和错愕，他哭了？这个男人……为她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她虽然只认识路惜乔短短数日，但是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绝对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就是那一种子弹穿过他的身体，他都能吐出一口血，面不改***着的人。
为什么……为她掉眼泪？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顾遇殊，被他这么抱着，她觉得心脏都在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男人哑着声音在她的头顶开口，温柔地祈求着，像是她拒绝，他就会崩溃一样：“别动，让我抱一抱。”
她最终缓缓地回抱着他，听着男人在耳边的心跳，最终还是释然地笑了，人生最后，能遇到路惜乔，也算是值得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路惜乔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像是朋友，但又不仅仅是朋友，就像是末日来临之前，忽然蹭出来的一点暧昧，一点恩情，一点眷恋。
她没资格去深想，她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呐。
最终，她都只是归于——移情和恩情，让她对这个男人，有别样的情愫。
这种生死关头，陪她一路走来的陌生男人啊，这故事，听起来就很浪漫的。
她贪恋着这种温暖，一点都没有拒绝他。
第三十六章 让我孤独死去
她温柔地安慰他：“惜乔，别为我难过。”
她以为，是他舍不得她。
从她剃头后，他就隐约有些失控了，刚才听她捐过肾，对手术的成功率会产生影响，他就这么抱着她，像是舍不得她离开一样。
顾遇殊死死地咬着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克制不住的情绪，全都变成了眼泪，一颗一颗地顺着下巴淌下来。
眼泪这种东西，他以为，五年前早就已经没了。
叶三岁觉得心里很疼，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她不该放任路惜乔对她好的，明知道产生了感情，离开的时候都会痛：“抱歉，让你这么难过。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别跟我做朋友，我会死的。”
她知道这有多难过，她是医生，跟病患关系好的时候，手术失败的时候，真的难过得想去死。
闭嘴！你不会死的！”他颤着声音开口，声音像是被烟熏坏了一样。
她浑身一颤，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啊，可惜，他不是顾遇殊，她也不希望他是顾遇殊。
只是，巧合吧。
毕竟叶沉浮告诉他，苏家和顾家的婚礼，似乎提上日程了，顾遇殊……正在快快乐乐地准备婚礼吧。
这最艰难，或者说，也可能是最后的路途，是一个陌生人陪她走的。
她温柔地安慰着路惜乔，也安慰着自己：“惜乔，我不想死，我会很努力。为了你，我也会努力活下来的，还有沉浮，沉浮在国内帮我实现最后的愿望，庆功宴什么的，我一定要参加的。”
顾遇殊的心像是被人揉成一团，然后又硬生生地扯成两瓣一样。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情绪完全控制不住，她即将进手术室了，如果失败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叶三岁了。
他明明那么爱她，她几乎是他的半条命。
叶三岁被顾遇殊带的无比伤感，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男人，她的手覆在他的心脏上，下意识地往上摸索去，即将触到男人的脸时，手腕蓦地被人捏住，他握住了她的手掌。
顾遇殊握着那只手，他爱揉弄的小手，瘦的只剩下了骨头了：“三岁，我……”
我是遇殊啊。
他不确定，自己还要不要隐瞒自己身份，以‘路惜乔’的名义继续骗她，如果告诉她，她会不会立刻就推开他了呢？
惜乔，有点疼。”叶三岁紧锁着眉，抽了抽自己的手，他握得太用力了。
顾遇殊松了松手，却没有放开她：“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见的人？”
叶三岁愣了愣，她的眼前忽然闪过顾遇殊的模样，算了吧，那人正准备结婚呢。
最终她还是笑着摇摇头：“没有，我这样子很好。就算有什么人想见，也活着去见吧。”
她的死亡是安安静静的，没什么知道，她四处漂泊，没什么根，去到哪里都有朋友，但也没有很要好的朋友。
家人，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叶沉浮，他是知道她会死的，身为军人，他对生死看得比较淡。
顾遇殊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既然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叶三岁现在的状态很好，他不想横生枝节：“你要是活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很想知道，很美好的秘密。”
第三十七章 替我把这封信交给遇殊
叶三岁笑了，在她养伤期间，路惜乔说的惊喜，从来都会让她很惊喜：“你从来不骗我，真的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啊。”
顾遇殊也笑了，眼底都是凄凉，他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子。
翌日。
手术在即，叶三岁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
顾遇殊缓缓地握住她的手：“别怕，只是睡一觉就好了。”
叶三岁笑了笑，说实话，真羡慕这种天真的人，她抓过手术刀，手下也死过不少人，所以她知道，进手术室意味着什么。
她回握着顾遇殊的手，男人的手一向都很暖，今天却是凉的：“我真的好想看看你的样子啊，我觉得……你一定长得很帅。男人只要有了气质，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顾遇殊努力地笑了笑：“不骗你，我长得真的很帅，你要是不看一眼，真的很吃亏。”
叶三岁这次是真的笑了，心底里也越发好奇：“我可以……摸一摸你吗？”
恩人的模样，陪她走过最后路程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好想知道啊。
顾遇殊握着她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不可以，你要活着回来，活着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抿了抿唇，真的很奇怪，这个男人有时候跟她说话，就像是在说情话一样，她虽然觉得不妥，但却偏偏喜欢听：“好，我会活着的。”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
叶三岁还是拿出一封信交给路惜乔，手术有风险，她怕自己回不来：“本来，这件事我不想麻烦你的。但是，我哥哥不在，他最近好像挺危险的，我手术了都不敢告诉他。所以，如果我不小心永远的睡着了，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顾遇殊？”
我不答应！”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就是不肯去接那封信，他不会帮她斩断对人世的依恋的，他要她活着回来。
叶三岁沉默了下来，最终还是轻轻地把信交给顾遇殊，她知道自己很残忍：“那你先帮我保管好不好，等我回来，我亲自给他。”
顾遇殊握拳抵在唇边，真是聪明的小家伙，换个说法，顺理成章：“好，我等你。我可是跟你推荐了美国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你可是答应了我，回来陪我玩、请我吃东西报答的。”
叶三岁听着男人的声音，心底都是柔软和酸涩，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子，该不该为他心酸，她压根不想去想，她都是将死之人了，什么都不想去顾忌：“嗯，我会回来的，我们拉钩。”
女人瘦削苍白的手指和男人有力粗糙的手指纠缠在一起，拇指摁在一起。
叶三岁咬着牙，她一定要回来，绝对要回来，她不可以死，她不想路惜乔跟叶沉浮难过。
病人要进手术室了。”
顾遇殊缓缓地松开叶三岁的手，看着叶三岁缓缓地被推入手术室内。
他看着自己的手，似乎还有她的余温，他们之间不是第一次拉钩了，上一次，是嫁给他的时候。
拉钩就算数吗？她之前还答应爱他一辈子的，如果她敢骗他，那无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他都不会放过她的！
顾遇殊觉得手中的信封，似乎有千万斤重一般，他缓缓地拆开，既然是给他的，他自然有资格拆。
第三十八章 他可以陪她死
信很短，她的字迹清秀，却软绵绵的，因为她的手受到了肿瘤的影响，不像是以往那么利索了。
遇殊：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就真的放下往事了。
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当年骗了你。
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情非得已，还请谅解。
我就是想给你说个事，我那天没有推苏南枝，一个狠心到连孩子都能舍弃的人，不值得你去爱。
你可能认为我在挑拨离间，反正，在你眼里，我永远都这么坏。
信不信，随便你。
最后，你一定要幸福呀。
顾遇殊缓缓地握紧拳头，这个笨蛋，说得就是这些事，哪怕是留给他的绝笔信，就是跟他的道歉，还有，关心他能不能找到一个好女人？
只字不提，她为他捐过肾，她为他出过车祸？遍体鳞伤不跟他说，脑中有瘤不跟他说，什么都不跟她说。
就连去死，都不告诉他。
什么叫做放下往事，说得真动听，不就是死了吗！
这些，为什么不说？
愚蠢至极！哪里对不起他了？！
他忽然不受控制地走向手术室，他有话跟她说，必须现在跟她说！
手术开始了吗？”他站在门口，随便拉了个准备进门的小护士。
还没有，不过很快了。”小护士只当是家属着急，宽慰地笑了笑，没想到这个男人突然就往里闯，拦都拦不住：“先生，你冷静点，你不能进去，哎，先生——”
已经进去了。
手术室里的医生都看向顾遇殊，带着点愤怒的意味。
而那躺在无影灯下的瘦削小人儿，因为打了麻醉，似乎睁了眼，又似乎没有。
顾先生，请你出去！”主刀医生呵斥一声，手术室可是重地，谁都能闯的吗？
医生，我有话跟她说！”
主刀医生看着顾遇殊，这个医院，顾遇殊最大，谁拦得住，况且这台手术，风险太高，这位先生可能真的看不见他的妻子了：“好，给你一分钟，但是她已经打了麻醉，可能听不见。”
顾遇殊走到叶三岁身边，不管她听不听得见，他都要说——因为，是很重要的话。
医生们相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叶三岁眼前是一片漆黑，麻醉已经推入身体，她的意识昏沉，像是在梦里，又像是在现实里。
迷迷糊糊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粗粝的指腹勾画着她的掌心纹路：“算命的说过，我是你命定的人。”
熟悉的触感，让她有瞬间的恍惚，好像是什么时候，也有人这么握着她的手。
他说，小乔，你就认了吧，你就是我命定的人。
她突然，就哭了。
原来，她还是会看到顾遇殊，恨他爱他怨他，生死存亡之际，在最深的潜意识里，还是会看到顾遇殊啊！
这个男人，真的是太讨厌了，像是怎么也摆脱不掉了一样，就连她晕了，都还是为他哭！
顾遇殊温柔地擦掉叶三岁的眼泪：“别怕，我会陪着你的，不管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哪怕你真的敢撒手人寰，我都会追着你过去！你欠我的，你答应过嫁给我，给我生孩子，陪我一辈子的！”
他可以，陪她死！
第三十九章 九死一生的手术
叶三岁似乎听见了，男人缥缈又失真的嗓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她的唇动了动，但是没有发出声音：“遇殊？”
她只答应过一个人这种事情，她可能真的出了幻觉，顾遇殊怎么会在这里呢，说不定他今天就结婚呢！要是她今天死了，就是对他婚礼最大的馈赠！
顾遇殊缓缓地抚上女人苍白的唇，她喊了他的名字，他知道的，他就是听到了。
他不受控制的靠过去，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了吻她冰凉的唇，像是困兽一般，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我爱你啊，我只爱你啊。没有你，我不会幸福的，所以，你要回来！”
叶三岁哭得更加厉害了，就算浑身都陷入了沉睡，潜意识似乎还清醒着，她好像不是在做梦，有人在吻她，在她耳边怜着她，求着她。
她努力地想要睁眼，但是最终又觉得好笑，睁眼做什么，她瞎的呀！
她脑子里都是空白，好像也听不清说了些什么，那低沉缱绻的声音，逐渐的飘远。
这是一场大手术，汇集了圣安所有资深医生，还从外边特聘了好几个。
兴师动众，只为将一个女人留下来。
这场手术非常复杂，恶性肿瘤，而且位置很险，不好开刀，风险极大。
顾遇殊一直站在手术室外，一动不动，像是生了根。
他好几次忍不住想抽烟冷静一下，但是医院又不给抽烟。
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顾遇殊恨不得躺在里边受苦的，是他自己，他知道手术有多危险，他知道有多疼。
他也是进过ICU的人，他被烈火灼烧过身体，钢筋穿过腰部，他知道这些病痛有多折磨人，他知道从生死边缘线爬回来有多艰难。
手术从白天到黑夜，顾遇殊双眼熬出了血色，每一根神经都绷的紧紧的，视线一刻都不离开手术室，心底的焦虑与挣扎，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深！
他浑身都是冷汗，手背青筋暴起，他这五年，成长了很多，杀伐果断，历练出的心态与定力，非比寻常。
但是现在，他几乎都要疯了，只有焦灼与恐慌，坐立不安。
手术进行了十几个小时，从两点一直到次日的凌晨三点多，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了。
顾遇殊立刻凑过去，声音飘忽着，颤抖着，好像是下一秒就是他的死刑：“她还好吗？”
主治医生摘除掉了口罩与手套，尽是疲惫，一场世界顶级难度的手术，算是完美攻克，不过……这种手术的死亡率，不仅仅只是手术台上，还在ICU，甚至转到普通病房，也有可能会出事。
她目前还算稳定，但是顾先生，你要明白，她必须度过危险期。”
顾遇殊咬着牙，他明白的，医生不是神仙，叶三岁以前学医的时候，就常常窝在他的怀里，跟他说着各种从医的无奈，还天真地说着——真希望有万能药。他就看她一眼——那样你会失业。
叶三岁进了ICU，顾遇殊就在外面守着，寸步不离，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立刻弹起来。
床上的人儿连续昏迷了三天，有两次病危通知书下来。
每一次，顾遇殊除了颤着手签字，既然什么都做不到。
第四十章 终于不用死两个
江十三看着顾遇殊，有些时候都心酸不已，他忍不住去劝：“顾少，你也去休息一下，免得叶小姐醒了，你却倒了。”
顾遇殊站成一尊雕像：“我没事。”
江十三劝了几次，干脆也不劝了，不吃不睡，迟早玩完，他定棺材去，行了吧！
幸运的是，第四天，叶三岁醒了，顾遇殊第一个发现的，兴冲冲地叫医生，高兴得好像个孩子。
江十三则是觉得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死两个。
他了解顾遇殊，有时候一个眼神，他就能感受到，要是叶小姐不醒，顾少估计也活不了了，就算不死，那也是行尸走肉。
如今叶小姐醒了，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去烧个香。
叶三岁的状态很稳定，堪称是奇迹。
一堆医生轮流检查完之后，有人脸色凝重：“顾先生，我们很抱歉，叶小姐目前情况良好，但是……她依旧看不见，这可能是短期内就可以恢复，但也可能这辈子都恢复不了。”
顾遇殊庆幸她能醒来，但是又为她的失明而痛苦：“我可以进去见见她吗？”
医生点点头，安排下去。
顾遇殊穿上无菌服进去探视，只有半个小时。
叶三岁刚醒来，大脑还是昏沉的，眼前也是黑暗的，她听到脚步声，就笑了，她最近似乎养成了一种奇怪的能力，能够分辨出路惜乔的脚步声。
惜乔。”她的声音微弱极了。
顾遇殊看着她活下来，看着她对自己笑，忽然间就热泪盈眶，原来，喜极而泣是这样子的，完全控制不住，他抬头看着天花板，捂着眼睛，却是在笑的。
劫后余生，如此幸运，幸好，来得及，她还活着。
她气若游丝：“路惜乔，你又哭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脸，是真实的：“没有，我在笑。”
叶三岁缓缓笑了：“他们说，让我提醒你去休息。”
刚才那群医生啊，个个都提到——你快劝一下门外的傻小子吧，一直守着你，不吃不喝的，你要是再不醒来，他就先出事了。
顾遇殊看叶三岁状态似乎还好，松了半口气：“好，我会休息的。”
叶三岁活了下来，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声音小小的，就真的很兴奋，但是身子疲软，表达开心的情绪，都显得无力。
顾遇殊在旁边听着，温柔地宽慰着，安抚着，直到医生提醒他——病人需要休息。
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病房。
既然苏醒了过来，接下来的情况也就全面好转起来。
除了，依旧看不见。
顾遇殊一直陪在叶三岁身边，尽心尽力，嘘寒问暖，吃喝拉撒，事无巨细，比当爹妈的都尽心。陪着她复健，也陪着她复检，看着她拆线，看着她下地，看着她气色好转。
别的不说，整个圣安医院都在说——叶小姐真的找了个好丈夫啊！这么好的丈夫，还闹什么别扭啊，非要顾先生装个志愿者陪着，连个真实身份都不敢说。
叶三岁是真的觉得……这位路惜乔先生，真的很奇怪，对她好得让人毛骨悚然，之前身子不好，随时会死，贪婪那种虚幻的温暖，实在不愿意想那么多。
但是，现在……
一晃个把月都过去了，她好得差不多了。
第四十一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叶三岁重新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和方向，她的身子一天天地好转，脑子开始灵活，生命的朝气也一天一天恢复，“惜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顾遇殊在一旁削水果，一小块一小块地喂给叶三岁。
她郑重其事地‘看着’他：“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是不是我行医到哪里，曾经救过你啊，所以你来报恩的？”她想来想去，果然只有这个理由诶，不然非亲非故，路惜乔凭什么对她这么好？
顾遇殊削水果的动作停了下来，是，认识他，是，救过他，是，报恩的。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叶三岁在路惜乔面前很好很乖，没有任何攻击性，但是在顾遇殊面前是什么样子……
说实话，顾遇殊很少这么怂过，事情闹到如今这个份上，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依旧没有勇气告诉她身份，他太贪恋眼下的日子，陪着叶三岁治愈起来，用一个全新的，没有伤害过她的身份。
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的懦落，不敢去告诉叶三岁，路惜乔就是顾遇殊，就是那个曾经伤她至深的男人！
他的铮铮傲骨也好，骄傲自大也好，在叶三岁面前，什么都没了。
叶三岁见他不回答，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你不可能仅仅只是志愿者，你对我实在太好了，不可能是陌生人之间的关系而已，我们肯定有渊源的。”
她说着，忽然半开玩笑：“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
叶三岁把话问出来，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也太自恋了吧？
可是吧，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能够感受到的东西，就是能够感受到的，路惜乔对她好得太明显了。
换来的，是男人的沉默。
叶三岁忽然记起，路惜乔说过，他似乎有在意的人。
额，完全不知道他有在意的人，为什么还能理直气壮地对她这么好，就像是顾遇殊一样，明明有未婚妻，却还是抓着她不放！
她正想找话把这件事翻过去：“你不必这么困扰，我只是随口说说……”
男人低沉的声音，强势地打断了她的话：“是。”行了，他都认了，关于爱她这件事，完全没办法说谎！
就算之前在凉城重逢，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意她，在意得不得了，就她和他，都在自欺欺人！
叶三岁下意识握紧身下的被子，男人承认得太干脆了，她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不是说，你有在意的人了吗？”
是你。”顾遇殊盯着病床上的女人，眼神灼灼地看着她的脸蔓上粉色，她害羞了，依旧是像以前那样子，低着头，不说话，睫毛一闪一闪的。
顾遇殊忽然觉得有点怪，这种感觉不是很美妙，叶三岁其实有点喜欢路惜乔，他感受得到——所以，他现在是，我绿我自己？
叶三岁一时也说不出别的话，就算路惜乔真的喜欢她，然后呢？难道还能谈情说爱，结婚扯证生孩子？她似乎有点喜欢他，但似乎又没有那么喜欢他。
而且……
她其实不是一个很好的对象，她难以受孕，现在还瞎了，心里还有别人。
她这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第四十二章 叶沉浮要来了
路先生，我……我……”叶三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个紧张，称呼都直接退化成‘路先生’了。
她终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冷静地分析了利弊：“惜乔，你可能只是可怜我而已……”
然而没分析完就被打断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温柔，又带着微恼：“叶三岁，你骗自己干什么？我做了什么，对你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顾少可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去可怜一个女人！
叶三岁彻底慌了，她哪里知道怎么办啊：“惜乔，我怕……”
顾遇殊伸出手指堵住她的唇，深沉的眼眸里，连自己都无奈至极：“不用急着回答我，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实话，顾遇殊觉得自己肯定疯了，他居然有一瞬间想过……不然就用路惜乔的身份吧，彻头彻尾的变成路惜乔，先去整个容，全面打造出一个假身份。
然后，诱骗叶三岁爱上他。
他知道，只要他愿意，他是做得到的。
用一个全新的身份，不用面对过去的纠葛。
可他知道，迟早都要面对真实的自己，等叶三岁痊愈，他就坦白。
至于结局，反正不是重修旧好，他都不接受。
顾遇殊最近有一个烦恼，听说，叶沉浮搞定了顾江行，正准备动身来美国。
为此，他很烦。
他买了这间医院，侧面拦断很多给叶沉浮的消息。
如今，叶沉浮要来了，那他自然就会面临很多问题，包括且不限于他的身份。
对于顾遇殊的烦恼，江十三不以为然，顾少还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顾江行被叶沉浮玩垮了，那整个顾家自然而然就落入了顾少手里了。
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啊，顾少拼了五年，也只得跟顾江行平分秋色，如今不费吹灰之力，捡了大便宜，然而，顾少却总是一脸惆怅。
讲真，他这样子是会被打的。
叶三岁也有个烦恼，那就是自从路惜乔袒露了心迹之后，她跟路惜乔相处，总是不自在，他一过来，她就紧张得不得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当初跟顾遇殊玩暧昧的时候。
有点慌，更更多的是欣喜。
所以，她真的对路惜乔动心了？
怎么可能？她放了五年都没放下顾遇殊，最终因为一个路惜乔，就放下顾遇殊了吗？
说起来……她最近的生活里，似乎真的被路惜乔填的满满的，很少会想起那人渣。
是的，是有点动心。
仔细想想，还不止一点点。
更让她无力抵挡的是，因为袒露了心迹，这个男人的行为是越发的过分，并且理直气壮，就好像……真成了他的小女人一样。
让她算一算。
从袒露心迹到现在，一周了。第一天，陪她散步的时候，顺其自然地牵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的那种；第三天，他哄她睡觉的时候，吻了她的额头；第五天，在她为叶沉浮来美国喜悦的时候，他突然就……
吻了她。
将她推到在病床上，近乎侵略性地狠狠吻她。
第四十三章 说我是你男朋友
她估计，要不是她当时还打着营养吊瓶，他真能把她给拆吃入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进展如此神速，就好像是本该如此一样，明明她什么都没有答应，什么都不准备答应的。
那天，路惜乔从她的病床下来，她咬了咬牙，狠了心：“路惜乔，别对我这么好了，我不值得的。你应该很清楚，我的眼睛有可能恢复不了。除此之外，我还……”
他声音沙哑地打断她的话，摩挲着她的唇：“我不用听这些，我全都接受，让我来当你的眼睛。”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路惜乔显然不想听，他是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他吻她的感觉和套路，很像顾遇殊。
叶三岁觉得，那种熟悉的感觉，真的是太可怕了，可怕到让人心惊胆战……她甚至分不清楚，她喜欢的是顾遇殊，还是路惜乔。
这样子，对路惜乔不公平。
但是，这些烦恼，都被她短暂性地抛到脑后。
因为……叶沉浮要来了！
前阵子，叶沉浮对付顾江行，劳心劳力，危险重重，她不想自己的情况打扰到他，所以每次视频都表现得非常好的样子。
就连手术，都没有通知叶沉浮。
如果叶沉浮过来，知道她彻底好起来，肯定高兴坏了。
她心里越发的期待，转移到美国已经快两个月了，她真的很想叶沉浮。
匹兹堡下了第二场雪。
叶三岁站在雪色里，顾遇殊在旁边为她撑伞。
我哥哥沉浮要来了，你……”她抬头去‘看’顾遇殊：“我该怎么介绍你？”
顾遇殊缓缓地握紧拳头，作茧自缚啊：“不然，说我是你男朋友？”
我说认真的，他明天就到了。”
顾遇殊转过身来，认真地握住叶三岁冰凉的手，放到自己兜里，她总是爱玩雪，这坏毛病一直改不掉。
三岁，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知道的，他的身份瞒不下去了，已经够了，陪她走完这最艰难的两个月，偷来了和平又温暖的时光，迟早都要面对现实。
他跟叶三岁之间，沟壑纵横，伤痕累累。
他正准备开口。
江十三突然匆匆赶来，跑得呼出来都是白气，他有很紧急的事情跟顾遇殊说：“路先生！”
他下意识看了眼叶三岁，这些事可不好让叶三岁听。
顾遇殊心领神会，领着叶三岁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在这里等我，别乱跑，嗯？”
嗯。”她抬头冲他笑，很乖巧的样子。
江十三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翻白眼，说实话吧，自从叶小姐醒来后，他们家顾少，简直跟宠女儿一样宠着，啧啧啧，羡煞旁人。
什么事？”一到江十三面前，顾遇殊就冷了声线。
江十三心里都是腹诽，但是脸上依旧是毕恭毕敬：“根据凉城那边的消息，顾江行疑似换身份出镜了，而且目的地就是美国匹兹堡，他之前跟美国就有些黑暗勾搭。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顾少您最近务必小心。”
顾江行来了？
第四十四章 叶三岁不见了
顾遇殊皱了皱眉，叶沉浮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人跑了：“打听清楚，什么时候到飞机，带人堵了，打残了送回国内。这好好的地方，可不能成为某些人的避难所。”
江十三看着顾少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心底默默为顾江行默哀：“是的，已经安排下去了。您这边，我给您加派点人手？毕竟这是境外，诸多不安全。”
派两个干练的来就好。”顾遇殊点点头，这是真话，外边没几个国家能比得上我种花家的治安的。
两人说着话，丝毫没注意到他们的身后不远处。
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跑到叶三岁面前，不知道说了些啥，叶三岁就抱起了他。
然而，那个孩子却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一支针管刺入了叶三岁的体内，她刚想呼救，蓦地，后边生出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唇。
她努力地挣扎着，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然而顾遇殊为了不让叶三岁听到他说话，走得有些远，自然也听不见叶三岁的求救。
江十三接到消息，摸出手机看一眼：“顾少，消息到了，是今天抵达的飞机，目前已经到了，我们的人本想机场拦截，但他那边有人接应，没敢动手，只是悄悄跟了上去。”
顾遇殊皱了皱眉，心口突然有种抽痛感，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长凳——
没人！
叶三岁眼睛看不见，是绝对不会乱跑的！
江十三看顾遇殊的脸色苍白，也回头看了过去，他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顾少，我立刻去调取监控，通知这里的弟兄。”
顾遇殊努力冷静下来，克制心头漫上来的焦躁不安，这种时候他绝对不能慌：“立刻把顾江行落脚地址给我。我先带人过去，你留在这里确定一下是不是？”
说实话，巧合得太过分了，顾江行刚过来，叶三岁就出事？！
叶三岁醒来的时候，依旧是一片让人害怕的黑暗。
她记起自己昏迷前的模样，似乎有个孩子到她身边，央着她抱，说有点冷。
她自从怀过一个孩子，遇见孩子心都是软的。
然而，她把那孩子抱在怀里，那孩子却给了她一针。
她本想跟路惜乔求救，然而身后却冒出一只大手，捂着她的唇，将她拖走了。
现在……她在哪里？
她敏锐地听着四周的声音，男人的脚步声接近，是极尽魅惑的古龙水——
是——顾江行！
她猛地挣扎起来，然而浑身都酸软无力，似乎挪一下都软得不行：“顾江行？”
男人诡谲的声音就在耳侧，很亲昵地贴着她的耳朵：“你醒了？居然认出我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情郎呢。”
她是真的怕，浑身都在颤：“顾江行，你放开我，你要是敢动我，你就死定了！”
顾江行看着眼前的小美人，茫然的眼依旧是水汪汪的：“我听说你瞎了，真是可惜，这水灵灵的眼，简直就跟小奶猫一样，怎么就瞎了呢？”
你到底要干嘛？”她咬牙想要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浑身都在发热，叶沉浮不应该是把顾江行弄进大狱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顾江行说完，直接将叶三岁的病服撕成两半。
第四十五章 顾江行的恶
冬日的寒气侵入五脏六腑，叶三岁近乎绝望地流泪挣扎着。
顾江行觊觎她的身子很久了，包括且不限于五年前那场差点完成的强奸，如果不是她大出血，扰了他的兴致，她就真的被他奸污。
如今，时过五年，同样的事情依旧在发生了——陌生的国度，她还瞎了眼，刚做完手术的身子娇软极了。
她绝望地哭喊着，什么都看不见，反而更加害怕。
然而感知能力却清晰极了，男人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脖颈，顺势往下滑，像是一条冰冷的蛇，她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她明明害怕得手脚冰凉，然而却又感觉像是一道火焰在身体内蔓延。
你做了什么？”
顾江行捏住她的下巴，似乎想要凑过来吻她：“是的，你性子太烈了，不这样我哪里能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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