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骤雨长风
书接上回,话说云娘母子虎口逃生,云悠然慌不择路拉着母亲钻入路旁的灌木丛中,全然顾不得交错的枝杈割破衣服,划伤手臂,一路夺命狂奔。
前方不远处便是瘦西湖的岸边,身后黑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母子二人全然忘记了害怕,拼命向湖边奔去。
“哪儿跑!”就在黑衣头领的魔爪快要抓住云娘衣襟的一刹那,云悠然拉着母亲跃入了湖中。
“八嘎!”黑衣人狠狠地骂了一句,“你们几个废物,快去找船!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黑衣头领大骂手下无能。
抛开黑衣人不说,且说云娘母子甩掉追兵向着对岸游去。云娘自幼在湖边长大,水性并不差,母子二人潜游了好久,才敢露出水面换气。
云悠然回头看了一眼,“娘,万幸,坏蛋还没追上来。”
“孩子,别回头,快游!”云娘气喘吁吁地说。
“娘,您还能坚持吗?”云悠然明显感到母亲已经体力不支了,心疼不已。
“能!娘没事儿。”云娘咬着牙,云悠然不再说话,拉着母亲,拼尽全力向北岸游去。
日出东方,天色渐白,母子二人几经辛苦逃上岸来。云悠然回头望去,晨光中,远处湖面上一艘小船渐渐驶来,“黑衣人追上来了!”云悠然惊魂未定,不敢耽搁,拉着母亲的手逃进岸边的黑松林。
…
清晨的阳光穿透晨曦的薄雾,寂静的林中,鸟啼蝉鸣,松林深处,母子二人筋疲力尽,藏身巨石后面的荒草丛中。
云悠然低头凝视着颈间挂着的指环,“原来这个东西叫琥珀龙睛石,这枚指环不是爹送给娘的吗?跟这些坏蛋什么关系?这些坏蛋的口音很怪,说话生硬,不像汉人,指环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我爹到底是干什么的?唉…不知丛大叔此时在哪儿,如果他在,一定能救我和娘脱险…”云悠然满腹疑惑,渴望知道指环背后所隐藏的秘密,可看着身边母亲脸色苍白,虚弱的靠在石头上,云悠然一时不忍开口。
此刻,云娘同样心潮翻涌,“一枚小小的指环竟然两度惹来杀身之祸,子牧啊子牧…你可知道我和孩子险些命丧黄泉,我死不要紧,可孩子是无辜的…你究竟做了什么?你是否还在人间?我该怎样向孩子解释…云娘不求苟活于世,如果你还记得你我之情,就保佑咱们的孩子能平安逃过此劫吧。”
…
山脚下,林中惊起一群飞鸟,“不好!坏蛋追来了!”云悠然扒开草丛小心翼翼地向山下望去,林中人影晃动,“一…二…三…四…七个人…可恶!”云悠然心中暗骂,“黑衣人纠集同伙扫荡黑松林,看来这群混蛋今天不捉到我们娘儿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行!继续呆在这里只会坐以待毙!”云悠然横下心来拉起母亲的手,悄悄地向着山林深处逃去。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慌乱中,云娘被虬结的树根绊倒,跌落山坡,重重地撞在一块青石上,不由得一声惨叫。
“在那边!快追!”
母子二人行踪暴露,“悠然快逃!别管娘!”云娘自知在劫难逃,催促儿子快走。
“娘!”云悠然急忙奔上跟前,却发现鲜血已浸透了母亲的衣裙,云娘不幸摔断了右腿。
“孩子,快逃啊!别管娘!快走啊!”云娘强忍钻心疼痛,一把推开了云悠然。
“不!悠然就算死也要跟娘死在一起!”绝境中,云悠然心底迸发出一股视死如归的狠劲儿,咬牙背起母亲艰难地逃下山坡。
…
松林外,开阔处,草地上,母子二人再度身陷重围,七柄寒光闪闪的长刀指向母子二人。
云悠然冷眼环顾四周,咬着牙将母亲轻轻放了下来。云娘强忍伤痛,斜倚在儿子腿上。黑衣头领上前一步,“小混蛋,快把指环交出来!我留你母子二人一个全尸,要不然…哼哼…我就一刀一刀把你的肉割下来喂狼!”
云悠然单膝跪在母亲身旁,把母亲的脸搂在怀中,在母亲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晨风吹乱了母子二人额前的白发,云悠然甩了甩头,孤傲地看着黑衣头领,冷冷地说道:“狗日的王八蛋!有种来啊!”
绝望中,云娘闭上了双眼,后悔自己连累了儿子,如今娘俩儿就要命丧黄泉,“唉…子牧,我们娘俩儿先走一步了…”云娘心生绝望,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黑衣头领被云悠然的狂傲所激怒了,“想死?哼!没那么容易,为了捉你们,本少主折腾了一个晚上,这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看得老子食指大动,来来来,让少主人我快活快活!哈哈…”黑衣头领银笑着,魔爪向着云娘的胸前抓去。
重伤在身的云娘羞愤难当,几乎被气得晕死过去,黑衣头领的银笑声如钢针般刺痛了云悠然的双耳,云悠然怒火中烧,一声怒吼,像一头拼命的小狼跳起来扑向黑衣头领,抓住黑衣头领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黑衣头领一声惨叫,手臂被云悠然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钻心的疼痛惹得黑衣头领恼羞成怒,一把抓住云悠然胸前衣襟,向上一抛,云悠然人在空中,黑衣头领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云悠然的胸口之上。骨骼碎裂声中,云悠然惨叫着斜飞出去,撞在不远处的树上,“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云悠然跌倒在地,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云娘拖着受伤的腿,哭喊着爬到儿子身前,云悠然面无血色一动不动。云娘抱着儿子的头,声泪俱下:“悠然!孩子……你醒醒啊…你答应娘一声啊,悠然,你等等娘!娘陪你一起上路!”
几名黑衣强盗上前来忙着为头领包扎伤口,黑衣头领怒骂着:“八嘎!小混蛋!老子一定把你剁成肉酱!”
云悠然在母亲的呼唤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娘,您别难过,悠然不会离开你的,要死咱们娘儿俩也要死在一起!”说完,再次昏迷不醒。
黑衣头领包扎了伤口,气势汹汹走上跟前,长刀高举,“小混蛋!本少主今天成全你们娘俩儿!”说着手起刀落,云娘紧紧抱着儿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生死关头,不知何故,黑衣头领的长刀在云悠然的头顶三寸之外停了下来。黑衣头领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云悠然,似乎发现了什么。
晨光中,云悠然颈间流光闪烁,吸引了黑衣头领的目光。
黑衣头领眼神中闪烁着兴奋贪婪的光芒,“铛”的一声将长刀丢在一旁,俯身探臂一把扯下云悠然脖子上的指环,“哟西!果然是琥珀龙睛指环!”黑衣头领欣喜若狂。
“唆嘎!琥珀龙睛石!终于到手了!啊哈哈…”黑衣头领高举着琥珀龙睛指环仰天狂笑。
…
云娘紧紧搂着昏迷不醒的云悠然,用衣袖擦去儿子嘴角的血痕,呆呆地坐在地上,此刻,可怜的母亲万念俱灰。
狂笑过后,黑衣头领瞥了一眼伤重倒地的落难母子,“哈哈!你们母子失去了活着的价值,上路吧!”说完抖手甩出一件暗器,一点寒光射中了云娘的心窝儿,云娘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去给那个小混蛋补上几刀!把他们娘俩儿分尸,丢在这里喂狼!其余人跟我撤!”黑衣头领心中余恨难消,残忍地下达了碎尸令。
“是!”手下强盗应声而去。
“哈哈…老教主花费无数心血找了十余年的琥珀龙睛指环,今天被少主人我找到了,不枉我远渡万里重洋!啊哈哈…”黑衣头领高举着这枚改变了云娘母子一生命运的指环,贪婪地欣赏着来之不易的宝贝,开始得意忘形起来。
“啊——”身后传来一声同伙的惨叫。
“怎么了?!”黑衣头领心头一惊,转身回眸,只见派去杀人碎尸的手下已经倒地身亡,一名银袍白发的老者手握一管银箫,背向自己,正在俯身察看云娘母子的伤情。
“八嘎!什么人!”黑衣头领惊声未落,忽然觉得指间一空,“不好!”光天化日之下,手中的琥珀龙睛指环竟然不翼而飞!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八嘎你奶奶个孙子!”一个愤怒的声音从林中传来,黑衣头领寻声望去,又一名老者由打林中阔步而出。赤面银髯,一身粗布短衣,敞露胸膛,腰间挂着一个大个儿的紫色酒葫芦,手提着一杆青竹钓竿。
两位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扬州城中被困客栈,偶遇云悠然慷慨解囊才得以脱身的二老。二老之所以逗留扬州,就是想报答云悠然当初慷慨解囊的恩情,不想今日在此重逢。
…
黑衣头领冷眼打量着红脸老者,老者手中钓竿的鱼钩上流光闪闪,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琥珀龙睛指环却被人家轻而易举地“钓”走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明目张胆的黑吃黑。黑衣头领心中怒火高烧,深知对方来者不善,不清楚来人底细,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再说那名银袍老者,将银箫别在身后,双手疾点,封住云娘母子身上几处要穴护住心脉,再把二人轻轻扶起,斜倚在一旁的青石上,又从怀中匆匆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倒出几粒丹药喂入母子二人口中。随后双手紧扣母子二人手腕处的脉门,一股柔和的真气缓缓送入母子二人体内。
红脸老者大步流星来黑衣头领面前站定,黑衣头领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琥珀龙睛指环不仅丢了,而且自己也陷入了不小的麻烦之中。
“八嘎牙路!”黑衣头领暗骂,强压心头火,一抱拳,冷冷说道:“二位朋友,这母子二人是我教中叛徒,盗了我教宝物,逃亡此地,现被我等缉拿按教规处死,还望阁下莫要多管闲事!速速归还我教之宝方为明智之举!”
红脸老者连眼皮都没抬,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哼哼!还你妹呀!你傻缺儿!我不傻缺儿!指环在这儿,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如果没那份儿能耐,就别吹牛逼!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赶紧跪地忏悔,磕上一百八十个响头,再请老子踢爆你的狗头!”
“八嘎!敬酒不吃你吃罚酒!看来你这老混蛋是活腻歪了!都给我上!宰了这个老东西!把指环给我抢回来!”黑衣头领恼羞成怒,一声令下。瞬间,黑衣强盗将红脸老者团团包围!
老者临危不乱,身形灵动,如不倒翁般穿梭人丛,出手如风。
众强盗只觉眼前一花, “啪啪啪…”七声清脆声响过后,从头领到手下,每名强盗的左脸上都硬生生地挨了老者一钓竿。众强盗叫喊着群起而攻之,挥刀一阵乱砍,却连老者衣襟都没碰到一下。
腮帮子上传来火辣辣疼痛,黑衣头领捂着脸,心知今天麻烦大了,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心中盘算:“逃命,就等于将千辛万苦到手的琥珀龙睛指环白白送人,实在是不甘心;留下拼命,很可能落个人财两空,小命还可能就交待在这儿。”
就在黑衣头领犹豫不决的时候,老者再次出手,身影快若流星闪电。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中,强盗们接连倒地翻滚,捂着鲜血淋漓的腿。瞬间的工夫,老者用青竹钓竿点刺断了强盗膝窝中的血脉,废了他们的一条腿。
手下全军覆没,眼见只剩自己孤军奋战,黑衣头领乱了方寸,仓皇后退…
“摘下面巾,报上家门!”红脸老者眼一瞪,下达了最后通牒。
“好,好,好…”黑衣头领迟疑了一下,连答应了三声,慢慢抬起双手,似乎真要解下蒙面黑巾。
“啪!啪!”两声,黑衣头领背在脑后的双手弹射出两枚暗器,向着红脸老者迎面射来,老者身形动也不动,手中青竹钓竿左右一摇,击飞了射来的暗器,“轰!轰!”两声闷响,暗器爆射出一阵浓烈白色烟雾,迷乱了老者视线。
待到老者运功驱散眼前烟雾之时,黑衣头领已然不知所踪。
…
当头儿的逃之夭夭,倒在地上的六名黑衣人挣扎着跪在地上,长刀倒握,齐刷刷叫了一声,选择了切腹自尽!
老者阻拦不及,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来到银袍老者身前。
银袍老者站起身来说道:“这孩子伤了心脉筋骨,但命无大碍。
可惜他母亲心脉已断,失血过多,伤势很重,我给她母子二人服下两颗【草还丹】,用真气暂时且护住了她的心脉,但…只怕她撑不了多久。”
…
正如老者所言,时隔不久,微弱的呻吟过后,云悠然慢慢地睁开双眼,朦胧中看见身前站着两位白发银髯的老者,正目光慈祥地看着自己。
云悠然恍若噩梦初醒,勉强睁大双眼,终于清了老者的相貌,一名老者赤面短衫,一脸的络腮白胡子,相貌粗犷;另一位则身形高瘦,风度翩翩,颌下三缕银髯飘洒,正时当日在城中客栈偶遇的兄弟二老。
“孩子,这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红脸老者摘下鱼钩上的指环递到云悠然手中。
一见指环,云悠然猛然一惊,“我还没死?是两位前辈救了我?娘!娘!我娘呢?”云悠然一扭头,发现母亲就倒在自己的身边。云悠然不顾伤痛,挣扎着爬了起来,抱着母亲拼命地呼喊着:“娘!娘!您醒醒,醒醒啊。”
在儿子千呼万唤之下,云娘吃力地睁开了双眼。
“娘,我们没死,这两位前辈救了咱们!”云悠然哭着说。
“孩子,快…拜谢,恩公。”云娘吃力地说。
云悠然连忙跪下,拼命给二老磕头,二老扶起云悠然,“孩子,不必多礼,快和你娘说说话吧。”二老深知云娘此刻只是回光返照。
云悠然抱住母亲的身体,泪如雨下,云娘吃力地抬起手,温柔地擦去儿子脸上的泪花,“孩子…别哭,你长大了…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坚强!”
“娘,我记住了,我不哭!”云悠然咬着牙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孩子,指环…还…还在吗?”
“在!”云悠然连忙拿出指环给娘看。
“这指环共有两枚,是你爹早年…送给娘的…信物,你爹和娘…各持一枚,你爹那枚指环是…黄色的…有朝一日可,可凭此物父子相认。孩子…娘要走了,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爹,你爹他姓…”话没说完,云娘闭上了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这个一生凄苦孤寂的女子最终带着遗憾离开了人间。
“娘!娘…”云悠然绝望的哭喊声回荡山野。
…
短松林,小山岗,夕阳斜照,晚霞盈空。
两位老者仔细查看了这里的山川走势,依山傍湖,流水潺潺好似玉带环腰,山清水秀是一处难得的风水宝地,当即向云悠然道:“此地山环水抱,风水还是不错的,孩子,让你娘…入土为安吧。”
夜幕低垂,倦鸟还巢,云悠然守在母亲坟前久久不愿离去,“就是这支暗器的主人害死了我娘!”凝视着手中的杀人暗器,那是一支黑黝黝的蝙蝠形状的奇怪飞镖,镶嵌着一双幽灵般碧绿的眼睛,一双翅膀锋利无比。
“就是它,黑衣人的暗器,凭着它总有一天会找到仇人!为娘报仇雪恨!”云悠然紧咬牙关,猛的跳了起来,狂奔上了山顶!
站在悬崖边,对着远山苍天,少年振臂怒吼:“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愤怒的声音回荡天际。
“孩子,你还有其它亲人吗?”
“有!我丛大叔!”
…
当三人赶到山神庙的时候,那里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丛大叔不会遇害了吧…”云悠然身心绝望,不敢去想。
黑衣人为了报复,血洗桃林,放火屠村,有人报案,官府派出人马赶到现场。
云悠然呆若木鸡地站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着一队队官兵为死者收尸。
自己的小伙伴都已倒在了血泊之中,大宝被砍断喉咙,死在了篱笆墙边;小宝满身是血,倒在了母亲的怀里…还有白奶奶,被活活烧死在院中。那一刻,他的心在滴血…
“桃林边还有七名黑衣强盗的死尸,经查验,全都是死于剑伤。现场脚印凌乱,无法确定凶手身份和逃向。” 仵作向府尹汇报着。
“一并收尸,尽快结案。”扬州府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转身上轿回城。
人群中的云悠然听得一清二楚,他想,这些坏人很可能是死在了丛大叔的剑下,丛大叔没死,可是丛大叔去了哪里?他却无从得知。
…
“孩子,江湖险恶,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拜师学艺!报仇雪恨!”云悠然擦干了眼泪,咬着牙说。
“那就跟我们走吧。”
“还未请教两位前辈高姓大名?”
“金钩银箫,江湖人称我们【逍遥二老】。”
“二位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好孩子,起来吧!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们老哥儿俩了。”
“师父,我们去哪儿?”
“雁荡山,逍遥居!回咱们自己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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