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在接到老王的电话后，一直心烦意乱，这个宋苒当年跟程远是有些交情的，若是她把当年的事儿告诉夏慕……恐怕会引起误会。该怎么办？他坐在没有开灯的办公室里，任由黑暗一点点将他侵蚀。直到夏慕专属的电话铃声响起，才打断他烦杂的思绪。
“喂，不是说来接我吗，人呢？”
“我在办公室睡着了，等我下，马上开车过去。”
“算了，你刚睡醒，开车不安全，还是我自己坐车回去吧。”
秦铮没再坚持，只是夏慕这种贴心让他有点失落，她对亲近的人，特别喜欢耍小性子，当年她对程远……他摇摇头，不能再想了，再这样下去，会把自己逼到一个死角。
“秦老师，你在吗？”
李琳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秦铮平复下情绪，穿上外套，打开门走出去。
“琳琳，有什么事吗？”
“上次袭击我的人好像被抓到了，你可以陪我去趟派出所吗？”
“抓到了？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李琳琳嘴唇微抿，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神情有些担忧。秦铮看着她的样子有点奇怪，抓到人了她不是应该庆幸吗，怎么感觉反倒是有点难过。不过，既然对方没说，他也没多问，只是带她去了学校附近的派出所。
“您好，我是李琳琳的老师，听说上次袭击她的人已经抓到了。”
“跟我来吧。”
一个女警官看了眼秦铮，带着他走在前面，因为走廊不是很宽，所以李琳琳只能跟在他们两人后面。
“袭击她的这个人，是她母亲的姘头，昨天他试图抢劫这姑娘，被人看到报了警，这才把他抓回来。”
怪不得今天早上在小区里看到李琳琳一脸的疲惫，原来昨天又差点被抢劫，她恐怕也知道这个人是谁吧，所以才那么难过。
“到了，人就在里面。”
“谢谢。”
秦铮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被拷在桌子上衣衫凌乱的男人，旁边还坐了个瘦削的女人，脸埋在手心里，双肩不停抖动着，不时发出呜咽的声音。李琳琳站在他身后，紧紧拽着他外套的一角，始终不敢走上前去。倒是里面的男人，听见有人来了，连忙抬起头来看向这边。而坐在一旁小声哭的女人也僵直着身子慢慢转过头来。
“琳琳？”
她有些迟疑的开口，探头看着躲在男人身后的女孩，仿佛是在确认什么，在看到她小手指上的红色胎记后，才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出来。
“琳琳，我的亲闺女啊，你快救救妈吧。”
李琳琳听见哭声，皱着眉想要上前，却被秦铮拦在原地，他慢慢走过去，对着女人说道：“你是琳琳的妈妈？”
女人不知道眼前人的底细，只能抽噎着点头，恨恨的盯着坐在一旁的男人说道：“虽然当年我被这个男人拐走的时候，琳琳才那么大点，可是我记得她小手指上的胎记。”
“你说你是被拐走的？”
“没错。”
女人肯定的点点头，对上男人血红的眼睛后，不自觉地缩缩脖子，往他们这边挪了挪。
“当年老李受伤，孩子又小，我就琢磨着出门找点活计，谁知道就被他盯上了……好在老天有眼，他想抢劫琳琳，却让人报警抓了。”
旁边的男人听到这后，冷笑着开口说道：“这婆娘当年是看老李不中用了，才让我带着她走的，我说你怎么三番五次的撺掇我去抢你女儿，原来是想把我弄到牢里，然后回去跟老李过日子！贱人！”
“我冤枉啊，你个杀千刀的，要不是你当年说有个大买卖，能赚到钱，我也不可能跟你走……”说到这，她又开始捂着脸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琳琳，我也是想多赚点钱，好养活你啊，你相信妈。”
女人伸出手想要去抓李琳琳的衣角，这次她没躲在他的身后，反而上前一步，让女人看清她的长相。眼前的女人如果再年轻一点，眼神再明亮一些，两人就更像了。
“我爸曾说过，你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还特别庆幸我长得像你，可如今，我却觉得，你是全天下最丑的女人，因为你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利用。”
“琳琳，你别听你爸乱说，妈从来没有抛弃过你……”
“他从来都没说过你的坏话，他怕我恨你，你的照片，还摆在我的床头柜上，就因为他不想让我忘记你。”
女人嗫嚅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眼眶慢慢红了起来，老李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妈妈永远活在相框里，而你，以后不要再出现了，我不想他难过。”
李琳琳挺直腰板，一字一顿的说完话，随后再无眷恋的拉着秦铮出门，只留下在屋内痛苦哭泣的女人，她失去的是这个世界上曾经最爱她的两个人，而身后拷在桌子上的男人，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两人沉默地走在路上，秦铮要取车，正好送她回学校。走到停车场，李琳琳率先开了口：“秦老师，能送我回家吗？我想回去看看爸爸。”
“好。”
李琳琳没有坐到副驾驶，她知道，那是专门留给夏慕的位置，每次有人蹭车的时候，他都会提前把副驾驶锁好。秦铮想着刚好可以去买点水果，给夏慕拎上去，就直接开车到了老李的水果摊，谁知道他今天居然没出摊。下车的时候李琳琳走到秦铮面前，眼眶红红的看着他说道：“秦老师，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琳琳已经伸手抱住他，忍了许久的眼泪滴落在他的外套上，秦铮张着手进退两难，只能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夏慕刚刚绕路去了水果超市，买了些苹果回来，刚走进小区，就看到秦铮抱着一个女孩站在车旁边，脑子里闪过一些熟悉的散碎片段，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了一下，手里拎着的苹果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上。
“姑娘，你苹果掉了。”
一个遛狗大妈看着愣在原地的夏慕，好心的出声提醒她，双手无处安放的秦铮也听到大妈的声音，转头就看到夏慕蹲在地上捡苹果，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他知道她最憎恶的是什么。
他推开李琳琳，跑过去帮夏慕捡苹果，对方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把手中的苹果装到袋子里，却没有接他递过来的。
“慕慕，我刚刚送她去了趟派出所，指认上次那个抢劫犯。”夏慕的手一顿，蹲着挪到旁边去捡滚得更远的苹果。
“结果发现这个抢劫犯是当年跟她母亲私奔的那个人，而且还见到了她母亲。”
听到这，夏慕才转头看向他，如果没记错，她妈妈好像在李叔出事的时候就跟人跑了吧，如今又回来，还以这样的方式母女相见……怪不得她会抱着秦铮哭的那么惨了。
见她脸色缓和许多，秦铮才试探性的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还得寸进尺的拉过人家的手。
“夏老师，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你别怪秦老师。”
“没事的琳琳，我理解你。”
李琳琳看着两人紧紧牵着的手，眼神一黯，朝他们鞠了个躬就转头跑掉了。
“还是个孩子呢，真可怜。”
秦铮看着李琳琳，再看看夏慕，又开始纠结，到底该不该让她想起来那些事，光是看着别人家就这么心痛了，要是轮到自己……
“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你也没吃呢吧，走，我们上楼吃凉拌面去。”
秦铮想着家里还有黄瓜，胡萝卜，新买的肉和手擀面，干脆给她做点清淡的，清清火气，顺便想办法拖延时间，赖着不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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