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林深见鹿,海深时见鲸,梦醒时见你。
可是梦醒的时候我却没能见你。
18岁那年,西南雨水纷纷,我遇见自长安而来的你,在沥水的屋檐下你轻抬眼皮,回眸一笑,那一瞬间天地间仿佛绽开了美丽的芙蓉花,就在那一刻我便知道自己控制不住的喜欢上你。
西南的夏天很热,是那种又闷又湿的热。你坐在水榭上,伸手拨弄着荷塘飘荡的初荷,长发微微散下落在水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我赶着牛在河边的草地上放牛,躲在垂柳粗壮的树根后面,只敢抬眼静静的看着你。
你是那么美丽,那么温柔,纤细无骨的手掌拨弄荷花就像在拨弄我的心。
我渴望爱你,渴望走过去拥抱你。
可是我只是一个奴隶,一个地位卑微的奴隶。
你就坐在那里,静静的拨弄荷花,可是你的脸上却蒙着一层哀愁,眼神里透着漫漫的寂寥。
是谁伤了你?
提督来了他粗暴的打断你拨弄荷花,厉声斥骂你,你静静的坐着任由他的谩骂,安静的像只受伤的兔子。
而后提督走了,你满脸泪痕的继续拨弄荷花,可是我感觉你的心却在下着雨。
你抬头看见树后的我,婉儿一笑。
那一霎我像受到了惊吓,飞也似的逃离。
此后每个难眠的夜晚,我总会想起你,在辗转反侧中沉沉睡去。
我发誓,我要救你。
20岁那年,天下大乱,兵锋四起,遥远的长安早已陷落在滚滚狼烟中。提督招兵募勇欲图参与这逐鹿天下权利游戏。
夏至,兵出胜境关,入黔中,北上直逼襄阳。
我乃奴隶之身,遂参军开罪,入提督木府为随军亲卫,护送提督家眷北上。
黔中多蛇虫毒物,行军至难,稍不慎则中毒身亡。一路北上,家眷多有中毒者。提督下令安营,命医官寻解毒之法。
不巧,你身中蛇毒,药石难医,提督不在来看你,门前的落叶渐渐堆积,黔中的秋天已然到了。
我幼时放牛扯马,识得山中百草,遂请命入山寻药。辛上天眷顾,得解毒草药甚多,又遇一毒蛇,杀之取胆,与血为引配草药数只,解军中之毒。
提督喜,拔我为千夫长,领兵一队探襄阳。
临行前,我远远看你,见你脸色渐好,心中欢喜不堪,率军出发。
不巧,襄阳的守军发现了我们,双方短兵相接展开了剧烈的肉搏战。我奋勇杀敌,身中刀伤而不顾,战甲血迹湿身,左突右杀突围回营,将襄阳情况告知。
提督深谋片刻,遂出兵攻襄阳。战况激烈,狼烟不尽。襄阳守军战力凶悍,不出半日便击退我军,提督率众躲路而走,弃家眷不顾。
乱军从中,命薄如纸。我拼死砍杀,终得于一破庙中寻得你。
那一刻,我真的高兴极了,发誓保你周全。我一把将你抱上战马,不容你反抗,纵马向关中而去。
一路狼烟,我军多溃散,襄阳军奋力追杀,遍地哀嚎不断。
你紧紧抱着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胸口,灼热的气息燃烧着我的心,我的情绪,也燃烧着我的斗志。沸腾的血液在跳动,我带着你一路拼杀终得脱身。
天不遂愿,襄阳军追击而来,将我们团团围住。我回头看着你,轻声说:今不能护夫人周全,望夫人莫怪,吾将拼死一战,望夫人寻良机脱身。
你柔声一笑,脸上尽是温柔:“将军可自去,勿管妾身,今日妾宁死也不愿拖累将军”
接着你抢了我的剑就往脖子上凑,我大惊失色一把躲下了剑,鼓起勇气捏着你的手。
“夫人不可,我愿为夫人而死,我喜欢夫人,很喜欢,就算拼尽最后一滴血我也愿为夫人而死。我今生为奴配不上夫人,愿来生祈求上苍垂怜,在遇夫人,送夫人回长安。”
你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没说话。我也没说话,拔剑转身杀入敌阵。
敌贼骁勇,我不能敌,加之伤口迸裂,难于支撑,被一刀穿腹。
临前,我回望你,想给你一个微笑,可是却再也使不出力气来,曾经我的眼里都是你,以后不再是你,是无尽的黑暗,愿来生还能遇见你,仍愿为你而死。
再见,夫人。
再见,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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