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女儿叫玥玥（二十）

我有一个女儿叫玥玥（二十）

写到如今，好像一直都在说玥玥如何如何好，我如何如何爱她，似乎她从来都没有叫人厌烦的时候。

这显然是假象。但凡养过孩子的人都知道这过程中会有多少糟心的时刻。我不记那些，是因为转头就忘记了，而鸡飞狗跳、面目狰狞的当时又没有心情去写。

前两天病着的时候，她在边上哭闹、撒泼，我心烦意乱地想等到老了怕是真指望不上她嘘寒问暖半句。但实际上她总共才28个月，哪里能知道什么是体谅与关怀，可见人一病就矫情敏感。

总体来说她还是个很好的孩子，善良、大方，有爱心。这些词听着有点虚，但也想不到别的词来替代。

昨天夜里聊起了宗小宝。是因为玥玥穿着去年的毛衣见短了些，又挺直了腰站着，小肚皮显得滚圆。我说“来，妈妈看看你的大肚皮”，她一掀衣服说妈妈我要生宝宝了，我说是吗，在哪里。她从旁边提出来一个小枕头说在这，它叫宗小宝，它会吃饭、睡觉、打嗝、害怕鬼鬼，我给它讲故事。妈妈你快抱抱它，我给它冲奶粉。只是才一站起来打算假装拿杯子自己就先憋不住要尿尿。

我牵着她去卫生间的时候问她，又要照顾宗小宝又要尿尿，辛苦吗？不辛苦，我喜欢宗小宝。

宗小宝确有其人。是李总的儿子，出生不久，玥玥其实并没有正式见过。在李总的肚皮像发糕一样蒸起来的日子里，我们曾无数次地猜想过玥玥的反应。她到底是会爱屋及乌还是会加倍地讨厌？我至今不敢肯定，但她那样的回答让我对两个孩子的第一次见面充满了期待。

上月底遇着了一回韩佳亦，就是隔壁超市老板的儿子，以前说过。小眼睛，大个子，敦敦实实。

自搬离了原来的住处、韩佳亦也上了幼儿园以后，我们很少见面。有一天逛街回来碰见了，都很开心。玥玥说“我觉得他好帅”，我说我也觉得他好帅。

小男孩骑着滑板车嗖地一下划出老远，我跟着跑过去，听见他的小车轮撞上了过路行人的脚后跟，那人回头瞧了瞧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紧追上来的小伙子是王子超市的店员，二十来岁的样子，大手紧抓滑板车手柄，厉声训斥，逼孩子说自己撞人了，哪怕他明知道这孩子虽然三岁多但其实并不会说话。

僵持着，哭喊着。我傻站着不妥，上前劝解不妥，假装没看见地走开也不妥，便叫玥玥前去拉拉小男孩以求缓和，然而小伙子与小男孩都岿然不动。玥玥小声说“妈妈你抱抱他吧，他找不到他妈妈”。

我抱着比玥玥大了足有一号的韩佳亦回到超市，应声出来的韩妈妈尽听店员聒噪她儿子骑车撞人了，一边安慰着一边坚持着要求儿子向店员道歉。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回家的路上跟玥玥奶奶说起来，两人不胜唏嘘。庆幸玥玥善于表达，环境宽松，亲人可依靠。她发自内心地说“真是我的好妈妈”“你是最好的奶奶”“爸爸你好会倒水”。无论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她眼中都值得隆重表扬。

还好还好，她坚信我们爱她。还好还好，她没有那样有口难辩的时刻。这是陪伴的最大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