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温度骤然降低,即便是裹了厚厚的棉衣,波西还是觉得冷。
苏青今天陪他去树林里看一棵树,这不是普通的树,它即将被带离树林,作为苏青雕刻大赛的参赛木材。
波西想去看看,在它的根离开土地之前。
大赛在半年后开始,最近就得砍伐带走,所以行程安排在了这两天,苏青深知拦不住她,只好尽可能的带上御寒的装备和她一起进山。
上山的路上苏青把帽子扣在波西的脑袋上,用围巾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如果不是考虑到波西需要眼睛看路,他甚至想把波西裹成木乃伊。
“你都快把我裹成一个球了。”波西嘴上控诉着,心里却暖暖的。
“看我干什么,看好路,波西球。”苏青把波西转过来的头弄回去,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你和我并排走吧!”波西的头又转过来。
“山路窄,不适合并排走。”
“好吧。”波西不情愿的转回头,一边走一边踢路上的石头。
波西最开始走在苏青后面,苏青说跟着他走会安全些,走了一段距离后波西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苏青又把她塞在前面,她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着苏青,生怕苏青会在某一刻离开。
快走到目的地的时候波西突然转过身,苏青见她已经不生闷气了,笑着抱了下她。
“没有波西你会难过吗?”波西把脸埋进苏青的棉质外套里,低声的问。
“波西,很多路都需要你陪我一起走,你说我会难过吗?”苏青拉起波西的手往树林深处走去,路宽敞了,他和波西并肩走,没一会儿就到了。
波西看着眼前的庞然大树,树的年龄可能已经上千年了,她张开双手比划了下,默默地咽下一口唾液,也许五个波西合抱在一起也不见得能够把它严严实实的包裹一圈。
它的根安静的驻扎在土地里,平淡的看着几个朝代的更替。
有迷路的孩子从它脚边匆忙的走过,洒下咸咸的泪水;有恩爱的恋人拥抱着坐在它的脚边说着眷恋的情话,留下甜蜜的笑声;有喜欢看书的孩子曾经坐在它的脚边安静的看书,空气里残留着书卷气息······
一幕幕画面就像是倒带的纪录片映在波西眼睛里,波西的时间停滞了几秒钟,又或许是几分钟,苏青也只当做是她发了一会儿呆,并没有上前打扰。
人们在它的生命里停留过短暂的时光,那些停留过的面孔渐渐模糊,他们无法挤进它的记忆里,或者说它不想记得,在它看来,人的寿命短暂的像是棠花一现,往往复复的相遇离别让它有些疲惫,甚至倦怠,什么时候自己的生命能够被终结?
波西的手抚过树皮上的纹理,凹凸不平的表面有点扎手,密密麻麻凹陷进去的部分就像山川遇到了沟壑,又像是少女遇上了岁月的风霜,被一刀一刀刻下痕迹,变得苍老。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我想是的!”波西把耳朵贴在树上,仿佛在听这棵存活千年的树诉说什么,接着用手轻轻拍了下树身,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苏青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波西,这个动作很轻,波西很快适应了身后温暖的胸膛,波西用手把腰上那双紧紧交握的粗糙大手掰开,分别握住自己的左右手放进了衣兜。
“波西,我的手指会让你不舒服吗?”
“会,可我想牵住你的手。”
波西把苏青的手从衣兜里拿出来,苏青眼睛里闪过不解,他不明白波西的意图,苏青的手被波西牵引着覆在那棵老树表皮上。
“苏青,摸摸看!”波西转过头用眼神示意苏青。
因为常年雕刻木雕,苏青的手指上生出一层厚厚的茧子,隔着茧子触摸在满是沟壑的粗糙树皮上。
“我雕刻过的树木都曾被你安抚拥抱过,雕刻品因此多了一些活力和气息。”
“苏青,那种气息给你怎样的感觉,是青草的味道?”
苏青笑着摇了摇头。
“花香?”
苏青敲了下波西的脑袋,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塞进波西嘴里。
“是波西味。”
波西使劲把嘴外面的面包塞到嘴里,低头看着脚尖不说话了,脸颊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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