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是老子道德经开篇的一句话。道若是可以说出是什么,那就不是老子所说的道了。道是摸不着,听不见,闻不到,触不得的。它可以是任何事物,也可以什么都不是。它大可以包含宇宙洪荒,小可以接纳世间一切道理和行为准则。
上个月月初,我从长阳搬家,告别了居住5年的家——中铁国际花园。
为我家空调移机的两位师傅让我印象深刻。王姓师傅有着高挑的个头,浓眉大眼,说话平易近人,招人待见。董姓师傅,矮壮沉稳,眉毛呈一字型,不喜说话。那天两人穿一身印有苏宁电器logo的工作服,一起来到我家小区大门口接受检查。
疫情期间,检查甚是严格。外地人员进入小区需要提供身份证件,需要测量体温,还需要用微信扫描二维码,打开某个小程序,确认身体状况无异常并已隔离十四天。
四月的清晨,勤奋而早起,它用收藏了一夜的寒气,裹夹着薄雾,向着师傅们吹去。王师傅自抱双臂,缩着肩,探头观察着正在登记的检查人员说:“这天,可真够冷的,我们能进了吧?”
“您再等等。这边网络信号时而好使,时而不灵的。小程序一直连不上。”
王师傅调侃道:“快点吧。我们时间很宝贵,等这会功夫,我们都拆完了。”
“我们也是按规章办事,您再等等……我往那边站站试试……好了,可以了。”工作人员将手机还给了王师傅。
王师傅拿过手机对我说:“要是再刷不出来,我们就去下一家了,日程排得满,一天好几家。”
我唯有苦笑着说:“你们真是辛苦了。还好我家就一个空调,不耽误功夫。”
我将两位师傅带到我家,为他们指明空调挂机和外机位置,就在一旁看两位师傅忙活。董师傅负责外机,高空作业,着实吓了我一跳。他图省事,没有任何防范措施的情况下,从窗户直接爬到外机位置拆卸空调。我不禁惊叹:“师傅,好身手!”董师傅没说什么话,鼓弄空调去了。我有些尴尬,随着王师傅去客厅看他拆挂机。
王师傅在客厅踩着椅子,轻车熟路地拆着空调,看我过来,跟我攀谈了起来。 具体什么内容记不得了,只知道师傅老家在甘肃,他推荐我去甘肃旅游。我也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情况,总之一切融洽,其乐融融。师傅还是很健谈的。
也许是关系近了,师傅让我帮忙举着挂机,往门口移动。还好挂机不沉,我还能应付(是不是也应该付我一些工钱?)。他在上面来回拉动空调管,直到抽出为止。空调管足有四米长,也不知道什么做的(后面才知道这是粗铜管)。师傅小心翼翼地将管子卷了起来,跟我又说着什么有的没的。
“过来帮忙!”另一位师傅的喊声打断了我们进一步的谈话。
王师傅来到卧室飘窗下,要与董师傅一起将外机从室外抬到室内。
两位师傅很专业也很幽默,就在董师傅将空调向上送的过程中,王师傅一下没抓稳,空调外机往下一沉,董师傅承受了整个空调外机的重量。就在我以为,空调要掉下去的时候,董师傅居然又神奇般的将空调举了上去。他们就像是在进行一项马戏表演,让人心惊胆战的。
两位师傅如此专业且惊险地完成了工作,令我佩服不已,我能体会到他们为了生活出卖体力的艰辛。他们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能言一个寡言,一个随和一个沉稳,形成彼此和谐的一对组合。在我看来,两位师傅似乎深深暗和了道家的阴阳互补,体现出了一种“道”。这种“道”却是说不出,道不明的,“道可道,非常道”嘛!
然而,他们的“道”才刚刚开始,就像一株刚刚长出幼苗的苍天大树,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可爱小老虎,就像初遇小红帽询问外婆家的狼。一切都在酝酿中……
下午,家具搬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轮到空调师傅上场了。还是上午的两位师傅,一个姓王一个姓董,一个瘦高一个矮胖,一个冷静一个沉稳,一个能言一个善变。
王师傅依然是那么专业,他将之前卷好的空调管弯直,毫不费力,这让我对王师傅的手艺更加信赖。我瞧着王师傅的操作(看不懂),与王师傅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着。说了什么,记不起来,记忆似乎是按照多倍速播放的。过了一会,记忆被点击了暂停键,我清晰地看到王师傅说:“一般空调移机,拿过来要检查。”
我心想:检查就检查呗,师傅是专业,这个为什么要跟我说呢?我说:“您检查吧。”
听我说完这句话,王师傅像喝了酒去坟头壮胆的王大胆,天不怕地不怕。他用刻刀将空调管厚厚的橡胶外皮割掉,顺着一个口顺着线往下划。我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就问:“师傅,您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把管割掉了?”
“我这是检查啊。看看管子有没有损坏。知道不?”王师傅看我的眼神变了,似乎我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而他是一个权威的大人。
“我是不懂啊。您检查管子,难道不是连接好了看效果吗?为什么还要割外皮?”我疑惑不解。
王师傅带着一丝嘲笑的嘴角说:“这样检查是必须的,一般移机过程管子都会有问题。”
“那要是没问题,这么厚的橡胶不就白割了嘛。”
“放心吧,我们是专业人员。没问题肯定给您安上。”王师傅继续剥皮。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和勇气。
我半信半疑,但还是任由师傅操作,我什么也不懂啊!
终于,在剥了将近两米处,有一段铜管弯成了一个锐角。王师傅意气风发地跟我说:“看看这个,弯成这样,我说的吧,肯定有问题。”
我勒个去,管子怎么可以弯成这样的角度。我询问王师傅:“这是怎么弄的。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这个嘛,就要换管子了。一米一百,一共四百,我给您换新管子。”
我有些不知所措。师傅是媳妇联系的,钱也归媳妇管,要问问媳妇。媳妇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也看了看管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
王师傅说:“空调移机过程中常有的事,一般都会换管子。”
媳妇说:“空调是您拆的,管子怎么能出现问题?”
王师傅看着我,信誓旦旦地对我媳妇说:“我拆的时候,您先生也在,我拆下来可是什么都没做的。这个是搬家公司负责搬运,您先生也动过,这中间很有可能出问题的。”
“可这铜管也太贵了。空调移机一共也才220,换个管就要400,给算便宜点呗。”老婆还想跟王师傅砍价。
“这个价格很便宜了,我们是正规的价格。一些无证的收的更多。”另一位师傅插话了。
“这是厂家的定价,不能再便宜了。”王师傅附和道,顺便还看了我一眼,似乎我是那个弄坏了空调管的人。
师傅说什么也不给便宜,这个管子又是必需品,没办法,我们只好妥协。
交易是胜利,是渴望,是兴奋,是热情,是卖力,是另一个计划的开始。这回轮到董师傅上场了。
新家的空调外机位,从主卧的阳台,跨过窗户就是了。外面有一层铝合金制成的阳台护栏。所以操作全无危险。在我们讨论管子问题时,董师傅一直在窗外忙活,也不知道是真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还是在听我们谈话。当我们将战场从屋内转移到屋外时,董师傅说:“我给你们加点氟吧。一般空调时间久了都要加氟。”
我什么都不懂,询问道:“这个用加吗?我们新买的空调,刚用了一年。”
董师傅道:“这个氟跟时间久了有关,跟移机也有关,一般移机会造成一部分氟的泄露,都要加个氟的。”
我什么都不懂说:“那您加吧。”
董师傅说:“加氟一共300元。”
原来,这也是要收钱的,我以为免费呢!
媳妇有些着急地说:“这个怎么也要钱?换管子,加氟都追上移机价格了。”
董师傅说:“这个看你们,氟一般都是要加的,不加空调不制冷,要是下次再来,就要收上门费了。”
媳妇不依不饶:“换管子已经交钱了,谁的责任不好说,加氟还要钱?说实话,总的价格算下来,这空调卖了可能都不值这个价。”
这时,正在安装挂机的王师傅又开口了:“谁说不值这个价?你这个空调,这么新,能卖不少呢!”
“那我们卖给你们得了。2000元怎么样?”媳妇调侃着他们。
两位师傅都在笑。董师傅说:“我们可不要。”
“您看,你们都不要,还收我们这么贵,加氟能加多少,给我们免了吧。”
如此又是唇枪舌剑几分钟。双方说得面红耳赤,僵持不下。
媳妇拉下脸说:“你们要这样,我就投诉你们了,本来管子好好地,怎么就弯了,加氟还收那么多钱。”
董师傅息事宁人,老大不乐意地说:“行吧,那就给你们加点吧,不收就不收吧。”
我什么都不懂,心想:这么说,不会偷偷给我们放氟吧?哎,不过就算放也不知道。我只得用一双愣愣的眼神,注视着董师傅的操作。
安装完成,只剩下调通工作了。王师傅开关电源,不亮。对我们说:“这个开关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亮,你们只能找装修师傅看看了。”
“不可能啊,我们当时应该都试过了。”我说。
“我给你们拿插线板试试。”王师傅从墙上另一处电源引出插线板,接上空调电源,空调亮了。
我狐疑着说:“那只能这样了,到时候找装修师傅再看吧。”
他们完成了手里的工作,跟我们算总价。媳妇精明,一眼看出了问题,说:“这里怎么还多收一笔高空作业费?”
董师傅说:“这里是四层,属于高空作业。”
“四层不收高空作业费,我已经向你们客服问的清清楚楚。”
“四层以上包含四层,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会的,我明确询问了这一点,不包括四层。花园在11层收费没问题,这里不能收。”
两位师傅没讨着便宜,灰溜溜地走了。
事后,我们越想越不对劲,对照网上所说的空调移机收费陷阱,一一中招。
媳妇气不过,打电话进行了投诉。幸好这次联系兄弟搬家公司,大公司有品质保证。他们最终将铜管价格还给了我们。
经过这一次教训,以后再找工人,要先看看网上有没有什么骗局、陷阱,心中有底,遇事不慌。
空调师傅本是手艺人,有体力要求,也有技术需求,是值得尊重的职业。养家糊口,本无可厚非,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但为了一点私利,使用欺诈手段,形成“非常道”的“道”,不失为一种道德沦陷。网上多数人都遇到过这样的陷阱,如此说来,这种“道”已经成为了行业内的“常道”。
希望随着社会的发展,这样的事情可以得到有效治理。也希望同样需要移机的业主,可以知晓陷阱,做好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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