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乱书

最近工作不是那么忙了，脑子里留出了自我思考的空间。其实我不是个喜欢思考的人，或者说，变成了一个不喜欢思考的人吧。在我的印象中，曾经的我也是个有些自己想法的人。只是，到了后来慢慢长大，我人生的目标仿佛只剩下考一个好成绩，然后用一次次的好成绩走向一个好的高中，进而走向一个好的大学——好像完成这些之后，才有所谓的人生可言。所以，我摒弃一切会影响我学习时间的事情，包括思考学习之外的事情。学习，是我唯一的任务和有意义的事情。讽刺的是，由于高中选择了我十分不擅长的理科之后，人生的轨迹急转直下，做出这个选择的缘由，不多赘述。有时也在想，或许现在的我，也还在为当初冲动的决定买单。到了大学之后，课业没有高中那样沉重，所以也突然多出了很多时间，然而让我惶恐的是，我的脑子除了做题，仿佛不会思考了。现在已经想不起当时我是在困惑什么，但是那种无措的感觉我还记得，那种，一开始想问题就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路应该怎么走，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仿佛，大脑已经丧失了思考的功能。一次次的挫败感和迷茫让我慢慢远离思考，傻傻地活着或许让我更有安全感吧。之后，便也懒得想些什么了，除非是遇到无法逃避的抉择。可是，现在想来，遇到这样情况的时候，脑子也是不会考虑深刻的，几经思虑之后，多半也是任着自己的性子，走一步看一步——我也害怕，想的太多，终究想不明白，却什么都不敢做了。

那是我之前的我，一两个月之前到很多年之前的我。我是最近发现，或者说明白，选择比努力或许真的重要——一直闷头走即便很用力地走，或许就会这样辛苦地走一辈子。其实很早就知道，选对路很重要，但是就是不愿意承认，一直麻痹自己，天道酬勤，努力了一定会有回报，坚持得住就可以。原因仍然是我懒得思考，或者知道自己想不出来该如何择路，就用另一件自己可以应付的了的事情——闷头苦干，来聊以自慰，自欺欺人。就这样，我3年初中、3年高中、1年复习班、3年大学（大学还是有一年比较轻松的时间）辛辛苦苦学习这么多年，准备中考、准备高考、准备考研。其实考研也是一个遗憾，当时如果我肯用成熟的脑细胞多加思忖，以我当时的成绩，考一个差不多的院校也是可以的，只是当时年轻气盛，叫嚣着，既然考研，就要考个好的，只是现在想想，也没必要非考那种特别好的，尤其是我这样二本院校的本科背景。不是我自轻，只是现实的耳光打的响亮，容不得我假装不疼。毕业后又几经周折漂泊，到现在，工作3年（中间有一年在家准备公务员考试,可是当时已经迷失方向，准备的状态一塌糊涂），在大北京，领着税后到手4000的工资，呵，这还是这个月刚涨的。想想我分担的房租，一个月已经1200。十一回家，在街对面的理发店理发，那个大姐问我现在能挣多少钱，我竟都不好意思说。虽然，我是个不怎么看重钱的人，可是，奋斗那么多年，我也是想做个能给父母长脸的孩子。“好学生”（高中很落魄，但是也是在市里最好的高中上的，大学成绩一直也不错）“北京上班”这些看似光鲜的标签下，却领着微薄的收入，或许都没有她自己高吧，想想也是尴尬。

我不是拜金主义者，只是，我也需要生活，按照我想要的方式，可是因为没有那么多钱，一切就像一个不知该如何实现的愿望。而我想要的生活，并不是大富大贵，平平淡淡，该工作的时候工作， 该享受个人生活的时候，可以和最爱的人一起品味生活，或许也谈不上品味，像现在，晚饭后和张先生一起出去散个步，都难以实现。也许，在北京这类大城市打拼已久的人会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奢望太多呢，可是真的多吗，在我们踏入这个城市之前，这样简单的一件小事，也可以称得上是奢望吗？还是说，在生活压力的鞭笞下，我们早已麻木。什么散步，散什么步，有意义吗，散步能挣到钱吗，能签到单子谈下来客户吗，能少还一个月还房贷少交一个月房租吗，不能，那就踏踏实实地该干嘛干嘛去吧。说的好像有点消极了，可是这不就是我们的心理过程吗，只是我们已经完美地适应了这种麻木，以至于这个思维的过程瞬间就完成了，甚至于，更多时候，我们都没有来及这样自我麻醉的时候，就已经乖乖地选择了加班，陪客户......对，高尚一点，工作不只是为了赚钱，可是当工作强度已经严重影响到生活并且违背自己意愿的时候，难道这不是为了赚养家糊口的钱吗？也许也有人说，那你回家乡啊，由没有人逼着你留在压力山大的一线城市，你想要享受这个城市的资源，理应承受更大的压力。我是可以略潇洒地走，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人才尖子，回家乡也没什么大可惜，只是，可惜的人很多啊，那些一路拼搏考到985的学子，研究生博士生博后的人，当他们还是中学生的时候，这个城市是可以让他们立足的，可是等他们毕业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世界全变了，他们仍然可以大展拳脚，可是，身上的负担却无端重了好几倍，以致于在这个城市难以前行，或者难以长久地前行。“欲带皇冠，必受其重”自然没有错，只是，这顶皇冠仅仅只有10斤之重，为何却要去承担着50斤的压力呢？他们只是想在这里有更好的平台，接触更多的资源，并且在这里发展也是自己长久辛苦努力争取到的机会，也没占着谁便宜，有追求有抱负总归没有错误，只是这个奋斗的过程有着不合理的艰辛，所以对于类似于“谁让你留在大城市又没人逼你”“自己选择的路活该自己走”这样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的言论，我总是觉得莫名恼火。在一线城市奋斗的年轻人，只是在做着你想做而没敢去做的事，至少大抵如此，所以就不要说什么“我压根就不稀罕那些”的话，试问，如果一线城市的房价和家乡的相差不多，又有多少人不想去闯闯试试呢？所以我觉得，对于这样的年轻人，至少还是要尊重的。

我呢，机缘巧合也好，莫名其妙也好，也停留在了北京。习惯不带脑子生活的我，却渐渐发现，这样的努力不一定有收获，或者有符合心意的收获。就像现在的我，之前至少10年，我一直闷头努力用力地或者，并不断告诉自己，会有出头之日，然而现实呢，总有一种这些年的辛苦都白受了的感觉。或许是年纪慢慢大了，也到了需要谈婚论嫁的年龄，生活不只是自己一个人了，要面对的现实问题一股脑地堆到面前，我不想像以前自欺欺人地再去逃避这些问题了，因为，我需要负责的人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了。虽然还是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可是这颗脑袋是需要动一动的了。什么时候结婚，要不要换工作，什么时候要孩子，应不应该咬牙买房子，这些问题，看似轻松，或者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当这一个个问题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且相互影响时，我的脑子也已经乱成一团麻。我不想再选错路，以前小，有大把地时间去弥补，并且，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即便出现分歧我也可以以一个孩子任性的态度执拗着，可是往后的生活，要考虑和顾及的绝非如此简单了，所以更加觉得，每个决定都马虎不得。活着，总归是要比长眠累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