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六年,也就是1124年,任期已满的赵明诚接到了调任的召令,从莱州一路向西,路过青州,再向西,终于到了新的任地——淄州。
往东看是青州故宅,往西看是章丘老家,居于淄州的李清照,此刻无比心安。
莱州四年的忐忑,终得淄州的闲适。她和他又开始成双相对。
清人缪荃孙《云自在龛随笔》里记载,赵明成曾得白居易手书《楞严经》,大喜过望。此间至乐,唯有李清照明了。赵明诚便立即策马狂奔,回到家中与李清照分享此乐。
若岁月一直如此静好,他还是那个他,李清照还是那个李清照,两人谈诗弄词,读书泼茶,一如从前自在。
可惜在那个时代,风云突变,总是在一夜之间。
北宋宣和7年(1125),金人挥戈一路南下,攻城掠池,势如破竹。
靖康二年(1127),本是春暖花开之际,却成了国之殇,家之凉。
彼年3月,赵明成远在南方的母亲病故,国祸家难,他竟独自南行吊孝,让李清照在刀剑声声中断后,负责为他押送金石向南。
春风吹,吹不走心头的无奈,好在这些文物也是李清照的心爱之物。在赵明诚远去的背影里,李清照依照两人的谋划,开始收拾家中的珍藏。
兵荒马乱,战火纷飞,青州突遭兵乱,他们存于青州的文物“凡物十余间,已皆为煨烬矣”。
李清照顾不得伤心,收拾其所欲,山高水远,日夜兼程,几经辗转,终于在建言二年(1128),将15车文玩书画抵送到江宁。
当时,赵明成急急迎了上来,泣不成声,热泪纵横。
这泪,多少是为物?多少是为人?
李清照也流了泪,那泪,为自己,为家,为这个国。
那是新年的正月初七,睡前,春雪飘飘,醒来炉温散尽。
这个春天里没有花开,一阵风吹来,不觉令她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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