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住在朝阳通州的边界上,俯瞰这古老到早已发臭的古运河,站在并不错综的岔路口,大脑飞速计算着这通勤的最优线路图,向左15分钟,我来到了一座现代化的地铁站,被拉着红线的工作人员拦住,说要限流,不知多少时间,五关已过,列车的众多车门赫然就在眼前。喇叭里广播又要限流,我左右看看,有点迷糊,总共也没有几个人,何必总限,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反复操练的课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知道其实不必一定要限的,最后闹个大红脸,反正也上不去,只是在哪排队的问题。不知道第几趟以后,这张新买的车票终于登上了通勤的列车。本以为已经人满为患了,下一站愣是挤上了一票人马,只听为首一人大喊,使劲挤越挤越好,只见此人五短身材,小衣襟,短打扮,微胖,无须,定睛一瞧,嚯,一中年妇女也。这老大姐,打一上车,胳膊肘子就顶着我的肚子,我一侧身儿,往边上一挤,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可我终究低估了地铁的装载量,或者低估了人与人之间的极限容忍距离。
如果说人与人之间最亲密的距离是零接触,那么人与人之间最恐怖的距离就是我不知道我的胳膊放在谁的胸前,而那滚热的心脏也甚是疑惑,艰难辨别那放在脸边的手掌到底属不属于自己。当我斜着身子无法直立的时候,当我歪着脑袋无法直视的时候,我终于知道领空领土为何神圣不容侵犯。喇叭里广播着温柔的声音,部分车厢温度较高,如果感觉不适,请换到别的车厢,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想了又想,终于得出一个致命的结论,换个车厢是道无解的题目。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脚下的不一定是路,也可能是路人甲的脚。我不知道这胖大姐为何如此兴奋,单凭这杀伤力,不是老虎,一定是狼。我有意无意地警惕着旁边的高能预警,希望可以就此顺利到达各奔东西的终点。不曾想,下一站,又挤上来一大波人流。过了这一站,还有一站,再过了这一站,还有三站,站站人满,站站上人,只是不见有要下去的意思。我终于知道拆除部分座椅,到底蕴藏了多大的能量。如果说这列车的装载存在极限,我感觉那极限的极限应该就是无极限吧。我并不太反感极限的存在,却真正讨厌无极限的伤害。当终点的闸门开启,在汗臭中发酵的我们像泛滥的洪水猛兽,各自奔向不知名的远方。
拥挤的人流限制我的奔跑速度,我百米冲刺的体能少有的爆发,却被公交师傅一脚油门轻松打败,只留下一股不曾燃尽的黑烟扬长而去,后视镜里不知谁的笑脸一闪而过,留给我绵绵无尽的恨意。这零点零几秒的差别,只是这趟与下一趟的量差,却是迟到与正常的质变。恨前一趟车的不近人情,恨后一趟车珊珊来迟。终于过关斩将挤上了一辆不能再挤的公交车,祷告师傅快些开走,不曾想车门被半个脑袋卡住,车上人你一言我一语,脑袋全无反应,既无力挤进来,又不肯全身而退。师傅倒是一脸的坦然,但将冷眼观世界,看你能卡到几时。不知有几何,可能是脑袋良心发现,也可能是半挂着难受,脑袋滑溜下去。电光石火之间,但见师傅关门挂挡,一气呵成,不给脑袋丝毫犹豫时间,疾驰而去。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公交车还没有停稳的瞬间,我就从渐渐展开门缝中跳了下来,却被路口亮着的红灯拦了正着。匆匆忙忙跑到大楼门口,又不得不加入电梯的排队中。有的电梯坐的人少,有的电梯根本不停,跟人一样分个高中低层,分还不分个彻底。低层的电梯来了,为什么去高层的灯也要熄灭,害的我还要等下一个轮次。最可气就是时时提醒的超时、超重,本来也没有几个人。更让人抓狂的是,本来也没有上人,为什么只是上了一层开了下门,就提示超重不肯关门,害的我不得不从2层爬到顶楼。吐了一胆的苦水,终于在9:00整准时把手放到了打卡器上,一声“您好,请重按手指。”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绝对没那么简单。终于我在9:01分打了卡,终于如你们的愿了。至此,所谓的快节奏进入尾声,我正式进入了工作的慢节奏。上厕所,打水,看新闻,吃饭,开会,聊天,下班,回家。这是一天的日报,也是一月的月报,过年的时候就成了年报。
能够做到通勤不迟到的,都是和平年代的平民英雄,是万千家庭的栋梁之才,须具备披星戴月的精神,过五关斩六将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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