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

许多回忆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好似竹屿滩涂海水底下细小的尖螺，伸手去捡拾，想仔细瞧个清楚，却总被波浪晃荡得眼花缭乱。

记不清什么时候我在龙眼树下的猪圈边栽了一棵仙人掌。从井台延伸过来的小水沟绕过龙眼树，在仙人掌下蜿蜒而过。

片片碧绿的仙人掌越长越高，好像一棵小树。有一天，这棵仙人掌突然绽放出无数艳丽的花朵，在午间明晃晃阳光下，眩目得夺人魂魄。

母亲在仙人掌旁种下南瓜，插上二根竹竿，南瓜藤蔓沿着竹竿爬满猪圈上方简易搭盖的木棚。层层叠叠宽大的叶片底下，南瓜肥硕地从木架上悬垂下来，分别被五花八门形状各异的竹编容器紧紧兜住，防止因太重而坠入猪圈里。

阉猪者蹬着脚踏车自村外飘然而来，吹起让人毛骨悚然的口哨声，在猪圈里抓住惊恐万状的猪仔，缚定四肢放倒地上，打开印着红色十字的褐色小皮箱，熟练麻利地取刀进行阉割，对于猪仔的惨叫声置若罔闻。

阉猪者完事后，在一盆清水里慢条斯理洗净他的双手，傲然环顾四周，一旁围观的孩子们屏息注视，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