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者

【原创首发，作者蒋华】

我是一个高档小区的门卫，我有一个年轻的搭档，我们两个人每一个小时换岗一次，在一把红色的大伞下站岗值班，面前有一个方桌，上面放着登记本，对外来人员要询问核实，登记后才能让其进入。

大门外就是宽敞的柏油马路，路边有二个连在一起的垃圾桶。来来往往的人把手里的垃圾或饮料瓶子，顺手丢在垃圾桶里。尤其是一夜过后，垃圾桶周围丢满了垃圾。

我每天都能看到有几个拾荒者在垃圾桶里外扒来扒去，有的人手里拎着一条蛇皮袋，有的人手里还掂着一个铁钩，有的人自行车后座边挂着一个塑料桶，捡完东西后扬长而去。待环卫工人来到时，能卖的东西都被她们扒拉走了。

在这些拾荒者中，我发现一个年过六旬，清瘦，身材中等的阿姨，手里提着袋子，每天都到垃圾桶里捡垃圾。我想:她一定家境不好，富裕的人家不会出来拾荒吧!，所以，我找来一个大号的提兜，把我们平时喝完的饮料瓶子，易拉罐之类的东西装在里面，然后放在岗亭的柜子里。

有一天，这个阿姨从我面前经过，我给她打招呼:“阿姨!别走，我有东西给你。”她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跑到岗亭里把攒的瓶子拿给她，她一脸诧异，连忙说了几个:“谢谢！”后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把攒好的饮料瓶子，易拉罐之类的东西给她。时间久了，我们熟悉了。

“阿姨，您家里生活条件怎么样？”我问阿姨。“生活还凑合。”阿姨说。

“您怎么出来拾荒?”

阿姨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家是郊区的，离这不远。我和老伴是种地的，有几亩山地，种枇杷和桔子。空闲时间老伴去工地搬砖，我去拾荒。我们南方人会过日子，有人说我们太抠，说就说吧。干惯活了，不愿闲着。后来老伴生了一场病，不能搬砖了。我就到这里拾荒吧。家有千金，不如日进分文。”

“您的子女上班吗？”

“我儿子就在这个市里，他本科毕业后，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阿姨说:“儿子婚后有一个小孩，儿子挺好，可儿媳妇看不起我这个乡下婆婆。”我望着阿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儿媳妇在月子里，她原本让她娘家妈来伺候，因为她妈身体不好，自顾不暇，不能照顾她。只有我来照顾，她不大乐意。在这些日子里，儿媳妇嫌我不会做饭，导致她吃饭没有胃口。不会哄孩子，不会说普通话。嫌我吃饭呱唧嘴，吃面条不用牙嚼，整吞，睡觉打呼噜……我一个芝麻粒大的好处都没有，真委屈啊！我偷偷哭了几回。唉!我怎么说这些，，让你见笑了。过去了，可过去了。”

“阿姨，我也是农村人，出来打工的。现在的年轻媳妇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能与你们那个年代相比。”

“是的，说来说去都是累。反正是为了儿孙，”阿姨望着远处说:“儿子孝顺，经常来看我们，礼拜天还带孩子到老家来，儿媳妇不乐意来，儿子也不勉强她。儿子经常告诉我，让我到他家去住几天，我都推托。到那里不习惯，进门就要换鞋，还是呆在自家的小院好，多自由。”

阿姨站在我的旁边与我拉家常，仿佛遇到了一个能与她分忧解愁的人，一下子把家里的事抖落出来了。

从此以后，我照样为阿姨攒瓶子，易拉罐之类的东西，提兜满了就送给阿姨。

金秋是收获的季节，这天我在值班，看到阿姨拎着一袋东西向我走来。到了近前她说:“这孩子不错，桔子是我自家收的，尝尝。”阿姨放下桔子就走，我急忙喊住她:“阿姨，这怎么行。我给你钱吧，这一袋差不多有十斤左右。”

“见外了，孩子!家里收的，要什么钱。我走了，再见！”阿姨匆匆忙忙走了。

我继续为阿姨攒饮料瓶，易拉罐，攒了满满一提兜，我想阿姨该来了，但是我等了几天，都没看到她的身影。又攒了一提兜，还是没有看到阿姨。我有点胡思乱想，又有点纳闷。阿姨怎么啦？阿姨!您这么勤劳，又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我相信您一定身体健康，您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