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作者: 郑青之 | 来源:发表于2017-07-04 01:53 被阅读0次

    昨日与挚友去看了电影,电影不值得谈论,但与这位朋友却有道不尽的羁绊。2013年我在北京的时候与他有过几个月同事的经历,他在工作上的力不从心以及对未来的向往和迷茫,都曾在北京街头的烤串摊与我分享,在鹅毛般的大雪里飘荡。我在他离开北京的时候写过一篇文章,那时候的文笔十分的矫情和刻意,但在文章段落里提及的,我曾有愿为他肝脑涂地的承诺,是至今也未有悔意的真切情感。他出生在我隔壁的村庄,我没有仔细问过,很有可能我们出生在同一家医院,因为距离我们几个村最近的大医院在同一个镇上,

    我叫他强哥,但他叫我青之,他这个强哥是有来头的。那时候《上海滩》红遍大陆,凡是名字里有个强字的男孩,大多会被叫一声强哥,被叫的人也多数是欣然接受的。强哥在的村比我们村大,他们村有自己的学校,我们村没有。我们村的孩子得走半个小时的路去乡里的中心学校上课,所谓的中心学校就是囊括了“学前班”、“小学”、“初中”三个学习阶段的集中性学校。这学校里有四栋教学楼,一栋分给学前班、,一栋分给小学,最后两栋分给了初中。还有一栋教职工宿舍楼,教师是服从县教育局分配的,所以我们学校的教师并不全是本乡的,一些外乡的和一些邻村的教师都住在教职工宿舍楼里。学前班大楼和小学大楼间有一块泥地操场,操场上有一个篮球架。水泥浇灌的篮球架,木制的篮板。在我来到这学校的时候,那篮板就是烂的了,上面的白漆残留的也不多,篮框挂着仅剩的几根球网。

    那时候的学校是教职工与学生一起蒸饭的,学校有间食堂和一个教职工餐厅,都是一层的平楼。学校建在小山坡上,学校大门建在山脚,这食堂和教职工宿舍楼则建在山腰,所以这一层的平楼与四层的教学楼一般高。厨房里有很大的炤台,上面一层一层的叠起木质的方形大蒸笼,每个蒸笼都有编号,学生和老师的饭盒按年级分配在对应的蒸笼。上午第一节课结束后有半个小时用于校师生蒸饭,其中像我这样只是中午吃一餐的学生,饭盒里装的基本都是熟的饭菜,让蒸笼热一下中午就能直接吃。而邻村的孩子是住在学校的,他们是寄宿生,饭盒里装的是家里带来的生米,食堂后面有整排的水龙头,高低年级的同学挤在一块洗米,于是这里也成了打架的高发地段。这些寄宿生住在“学前班”教学楼的一楼,他们每周一早上带着米和菜来学校,周五再回家。那时候没有冰箱,不仅是学校没有,我们山村里的人家,除了电视是及难找出第二件像样的家电的。所以寄宿生带到学校的菜是有很大限制的,简单的说就是要防腐败,整个宿舍的菜加一块也逃不出三类,一是最普遍的腌菜,如腌萝卜、腌豆角。二是奢侈一些的梅干菜扣肉,这是特别受欢迎的菜。最后则是父母会督促孩子早些吃完的家常菜,这菜不能留着超过一天,不然就变质了,也是父母心疼孩子,能带就带点。

    我的学前班就是在中心学校念的,送去的时候年龄太大,直接读了大班。我的二伯当时被分配到我们学校当了初中老师,这初中老师比小学老师身份要高一些,当时教学资源匮乏,能教初中课程的老师并不多,而像我二伯这样正经师范毕业的更少。在我们学校,小学老师大多是学校与乡政府一块请的代课老师,工资低但好过务农,做一个老师也受人尊重。这些小学老师大多是代课老师出身,而后由政府安排到县城学习,慢慢考取资格,转正成为正式老师。所以以我二伯的身份,学校和政府都非常重视,所以在学校也会更受人敬重。于是,二伯身上的光芒也撒到了我的身上。

    学前班的任务是教会学生认拼音字母,那时候连写字都不需要练的,数字也只学十以内。学前班只有一个女老师,整日带着孩子们吃点心、午睡和唱歌跳舞。说起唱歌跳舞,我还在老师的安排下,与同学组成一个队伍参加了县里的舞蹈比赛,我记得是拿了三等奖,而我学前班最后一个学期的时间,大约都花在了吃点心和排练舞蹈上面了。那时候我的父母并不明白学前班的意义,认为花了一年时间什么都没学到,学费却比上小学都贵。其实村里的人大多都有这疑惑,所以送孩子去学前班的人并不多,我在我们村就是唯一的。但我二伯知道其中的道理,让孩子提早适应学校的制度和环境,以及适应学习氛围,对孩子以后的学习都是有帮助的。但是他只是我的二伯,我的二伯说服不了其他孩子的父母,所以在我念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前班就由于规模太小,成为私立幼儿园搬离了中心小学的大家庭。之后,学前班那栋楼完全成为了学校的学生宿舍楼,宿舍楼前还造了三个水泥乒乓球桌。宿舍楼一共有三层,女生住二三楼,男生住一楼,上二楼的楼梯口有个网格的铁门锁着。现在回忆起来,若是那时候起了火,学生是跑不出这个铁门的。

    这是我们乡的中心学校,这学校比强哥村里的学校大得多,强哥村里虽然有学校,但是个典型的山村小学,一个教室里坐着一到六年级的学生,加一块也就二三十个人。同一节课里,老师先让高年级的学生抄课本,然后教低年级的孩子学字,等低年级的孩子学完字后开始抄课本,再教高年级的学生。这样孩子学习的进度很慢,会影响孩子以后的学习,所以县政府和教育局对这种落后的情况进行了改革。在我刚步入三年级的时候,中心学校拿到县里的拨款以及社会人士的捐赠,建了新教学大楼,叫作科技楼。科技楼除了有新教室之外,还增加了音乐教室、科学教师、图书馆和电脑房。电脑房的电脑是我一位堂哥赠给学校的,这也跟我二伯有关,当时我二伯已经成为了中心学校的校长,他有责任发展学校的教育资源,除了向教育局拨款,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找社会人士捐赠了。这位堂哥在上海做生意,我父亲当时也在他公司上班,虽说是我堂哥,但却还长我父亲几岁,是我父亲当时混的最好的兄弟,我与他的关系追溯到长辈,他与我是同一个祠堂的,简单的说,他的爷爷是我爷爷的亲哥。但我与他的渊源却远不于此,他曾是我心中一度的偶像,这些以后可以慢慢的说,我们先说回学校。

    县教育局自然是不会在资源如此匮乏的时候轻易给我二伯拨款的,他们给了任务,要求中心小学把乡里所有村庄的学生都收下,过去那种老式落后的学校要全部关闭。于是,在我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建成了科技楼,强哥和他的同学们也一块来到了我们学校。我们三年级二十几个人,加上几个村新来的四十多个人,一块被分成了一班和二班两个班级。同理,每个年级就都有了两个班。强哥与我分到了同个班级,一直到小学毕业,我们都在同个班。这就是我们十年友谊的开端,强哥刚来我们学校的时候十分腼腆,他的皮肤很白,头发是黄的,这在我们山村里并不少见,有很多小孩的都发黄,人也很瘦。他追女孩子的方式也及为腼腆,虽然山里的民风朴素,但孩子们喜欢异性的心却从小学就有了。强哥在有限的小学生涯里,一共喜欢过两个女生,第一个矮矮的,是个学霸。无论这女生本人,还是她的成绩,强哥都一次也没有追上过。直到四年级的时候,由于户籍问题,女孩离开了学校跟随父母去了隔壁县念书。强哥难受了一天,他是真的难受,我们几个兄弟都看得出来,但他也是真的在第二天向另一个女孩子透露了芳心,这我们几个兄弟就看不懂了。

    我记事起,直到十三岁从小学毕业,离开中心学校和我们乡之前的这段人生,主要分成了两块,一块是我在村里度过的漫长时光,一块是我在学校留下的匆匆岁月。它们也不是相互独立存在的,这两者常常纠缠在一块让人难以分清,也让人不舍分清。

    去学校之前的记忆,十有八九是刻在了泥房里的。我吃住在泥房,又玩乐于泥房四周。那时,我的父亲去了上海务工,一年大约回来三五次。母亲先是在乡里织布厂上班,常能回家,后来去了县里上班,回来的次数也就少了。常陪在我身边的只有这泥房和我的奶奶。奶奶是从这泥房建起就住这了,我是后来的。

    在我爷爷去世之后,家里就没有了男人。改革的时候吃大锅饭,村里编好队伍,干活是记工分的。男人挣十分,我奶奶大约也能挣个七八分,这在常人看来是很不容易的,大姑小姑放学后帮忙,也能挣半分。有时赶不上,就去田里割猪草。我爸爸在家里是最小,干不了重活就要去割猪草。他与同伴们拿着镰刀和竹篮结伴而去,割到一半的时候,大伙常会一块玩掷镰刀的游戏。这游戏的规则是把各自的镰刀扔出去,若是镰刀落地的时候没站住就算淘汰,而那些站住的镰刀再比谁扔的远。这同时需要运气、力量和技巧。赌注就是自个儿割的猪草,所以有时候父亲会满载而归,提着满满一篮子猪草回家喂猪;有时候则在篮子里放几块石头,盖上几片叶子回家。奶奶其实知道,但家里日子过得苦,做母亲的舍不得再打骂他。

    本是个不错的家庭,家里没了男人后,日子就越过越苦。二伯在外教书,大姑成了家里最大的孩子,爷爷走后她就留在了家里给奶奶帮忙。后来隔壁村有媒婆来家里说亲,要把大姑介绍给隔壁一户不错的人家做儿媳,大姑当时只提了一个条件,她说奶奶家忙农的时候必须让她回家帮忙,若是能答应她就嫁。于是,大姑就这样嫁给了我后来的大姑父,可婆婆坏得很,真到了忙农的时候非得让大姑在他们家帮忙。大姑知道奶奶没了她根本忙不过来,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回来,硬是要帮奶奶做完活才回去。即使是到了今天,大姑依旧是与奶奶走的最近的人,她虽然常与奶奶拌嘴,但心里又最惦记奶奶。

    二姑是在初二的时候辍学的,因为家里供不起两个孩子念书,父亲是儿子,奶奶重男轻女的思想很重,所以二姑就回家帮着奶奶干活了。二姑成绩很好,村里几个男的学得都没她好。按照她后来的口述,若是让她读书去,回来也能当个老师,就不用一辈子做个农民受苦受罪了。但说起家里的条件,她心里也难受,看着奶奶一个人辛辛苦苦支撑这个家,能回来帮帮她,自己也是愿意的。二姑以前还跟我说过一件小事,那是爷爷在世的时候,她曾以买铅笔橡皮的借口,常从奶奶那骗一些零花钱。也不拿来买吃食,全攒起来给自己买了一件格子衬衫,这大概照应了二姑的性子。

    可惜,二姑让出来的机会,父亲却没能好好珍惜。我父亲读书只读到二年级,便戳了学,这还是在我二年级的时候,学校的老师跟我说的。那天我与同学在教室走廊追逐,玩的疯了些,恰巧被上楼的老师堵住了。这位老师姓蓝,是中心学校的老职工了,他教过我伯父也教过我父亲,后来教了我哥又看着我在这读书。我那时候成绩特别好,这得力于我二伯对我的关注,所以蓝老师对我也是十分喜爱。他那天是带着笑意跟我说的话,他说“青之,不许玩得这么疯,误了学习。你可不能像你爸一样,二年级都读不完。”,听完这话我就没疯了,倒不是怕误了学习,我是想起我爸了。于是那晚我回家就问了奶奶,后来从大姑口中也听来一些,我爸还真没念完二年级。他二年级的时候,荣获了学校爬山比赛的第一名,我以为是奶奶说笑,但从二伯那里得知,这以前的学校还真的会举办爬山比赛,父亲他竟然真的得了爬山第一名。

    后来,在学校就见不到父亲了,父亲开始往山上跑。我大姑不读书,二姑辍学,全都是为了给我父亲读书的机会,没想到他这么不争气。我大姑最后一次把父亲送到学校的时候,父亲身上的衣服全是土和血,他再一次的逃课跑到了山上,而这一次大姑拽着他的脚,直接把他从山上拖到了山脚。再用那树藤将手一绑,拽到了学校。也是奇怪,就这也没给我父亲的脾气改了,家里当时日子过得苦,奶奶没这么多精力管着他,就只能由着他了。父亲年幼,下不了地,于是奶奶把攒着给父亲上学的钱,凑着二伯的工资买了头小牛,让父亲放起了牛。这是父亲的心愿,他不愿读书心里想着的就是与同龄的一个伙伴一块放牛,到底他是如了愿了。牛是通人性的,这是我父亲说的,他说他的牛只有他能骑,别人都骑不得。

    等这小牛养大了,父亲也大了些。大姑就把父亲接到了自己家,让父亲跟着他们村里的一名木匠师傅,学起了木工。做学徒没有工钱,开始的时候还得大姑管吃住,等手艺好些能跟着师傅出去干活了,吃住就交给师傅了。父亲对学木匠这几年发生的事说的很少,主要是嫌苦了,和放牛比哪有不苦不累的活。

    虽然说得不多,但也有几件趣事。我印象深刻的几件在这里也记录一下。第一件事是父亲跟着师傅去山西接活,那时候木匠找活干不容易,得南北四处的走。山西地处北方,环境与父亲的老家江南相差甚远,那是父亲第一次出远门,对山西陌生得很。那时候给雇主干活,中午没人做饭,师傅会领着父亲上街吃面,山西吃的都是宽面,面的味道是不错,只是那碗给父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干活的地方具体是山西的哪个县城或哪个村庄,父亲没有跟我细说。他只是说那地方土多水少,街边的面摊只有两桶水,一桶用来煮面,另一桶用来洗碗。这一桶洗碗水,要用一天。父亲说那桶里的水颜色深得很,上面一层油厚的很。等到父亲的面做好时,只见那摊主从用完的碗里挑了一个,往这桶水里刷一刷,就捞出来盛面了。我父亲眼尖,指着那碗跟摊主说,碗沿上还有没洗掉的葱呢。可这摊主并不理他,盛上面就拿给了父亲,接着给下一个客人盛面。父亲说一开始他觉得犯恶心,吃不下多少,后来干活累了,就顾不得这么多了,什么面都是大碗大碗的吃。

    还有一件事就比较奇怪了,那是父亲跟着师傅去周边县里接活,也说好了住在雇主家。雇主家有钱,不止请了我父亲和师傅,还请了四五个隔壁村的木匠一块做活。那时候这样的雇主是不多的,听说是儿子下海经商发了,要给在家的父母尽孝,先把房子重修一遍。山里人在修房子这事上讲究,是挑了日子动工的。父亲跟着师傅提前一天到了雇主家,照雇主说,其他村的木匠也是要这天到,然后在雇主家吃完晚饭住下,第二天对着日子动工的。可那天晚上其他木匠没来,等到日落七八点,雇主就与师傅和父亲一块吃了晚饭,心想其他木匠大概临时有事,只希望别误了明天动工就行了。那时候山里还没通电话,也就没有其他消息,大家早早休息等着第二天动工了。

    第二天一直等到晌午,其他人还是没来,这都误了动工的时辰了。雇主只能请人去隔壁村找他们,可这一找就把雇主急坏了。据几位木匠家里人说,他们几人那天下午结伴去了雇主家的。按时间算,晚饭前就能赶上。这么一对着,两头都没人,大家就都担心出了事儿。雇主也没心思让师傅和父亲开工了,请了村里的村民帮忙找人。可这几个村之间都是山路,没有溪流,也就没有落水的说法。

    父亲说,这事惊动了邻边几个村,大家白天都请人去找,路上找不到就上山找。直到第三天,走失木匠的弟弟和同村几个人在山林里看见个人,那人站在他们不远处,身体弯着。他们就喊了一声,那人本来是站着不动的,听有人这么一喊,他撒腿就跑,不是往远处跑,而是往山下跑。他们几个紧追不舍,却怎么也跟不上,这山野里荆棘重生,常人是跑不快的,那人却不管,一个劲的往下冲。最后大家眼看着那人跑到山路中间后便倒下不动了。走近一看,才看见这人口、耳和鼻子里皆有黄土,衣衫褴褛,满身伤痕,好在人还活着。于是几个人去叫来更多的人,在这一带搜了起来,不久就在这山上找到了全部走失的人。这几个人都是这样,昏迷在山林里,口鼻中都有黄土,衣服破烂,但好在人都活着,身上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只有几处毛草刮伤的痕迹。之后,几个木匠的家人请了婆婆去家里给他们收魂,我有个小奶奶也会收魂,也叫“收吓”。她在一个碗里放一些水,然后握一把筷子能立在这水中,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我去的时候,我奶奶还在我口袋里放一些我常走的路上的石子,是要让沿路的孤魂野鬼把魂魄还给我。那几位木匠在家休养了几日,就清醒了。村里人再问他们还记得什么事不,都说不记得了,只有一位年轻些的说,那天他们走在山路上,见山上有人在搭戏台子唱戏,他们几个就上去听戏了。听了几天不知怎么就睡去了,醒来就在家里了。

    这山头的树林子里有人搭台子唱戏,自然是没人信的。所以,村里的人更信神鬼之说,认为他们是给山上的狐狸给迷惑走了。若不是大家及时找到,怕是要被狐狸害了姓名的。

    父亲没有跟我提及他的手艺,也没有提及这做木匠的心得和感触。只给我讲了这两个与木匠本身毫无干系的事。

    觉得做木匠太苦的父亲,后来在家靠着打牌混日子了,因为遗传了爷爷的肝炎,有段时间发病身子弱,家里人也就随着他,让他在家里这么混日子。等病好些后,他就去了上海,跟我那堂哥混在了一起。他去上海的时候我母亲已经怀孕了,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他仍在上海,那时候二伯背着临产的母亲到乡里,搭上拖拉机去了镇医院,然后产下了我。直到顺利生下我之后,二伯买了些水果,付了医药费,安顿好我母亲住院的床位,叫来了我大姑,才回到学校去。出院的时候也是我二伯叫了拖拉机来接的,我母亲大约住了两三日就出院了,临走时那医院的护士跟我母亲说“头一回见着这么细心的丈夫,什么都给你买齐了。”,我母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她说“这是我二哥。”。那护士一听,两眼瞪的老圆,更为吃惊了。

    据我母亲回忆,我出生后几乎没见父亲抱过我,不像慈父的样子。自我记事起,也几乎想不起何时被父亲抱过。但有一点我是记得十分清楚的,我特别怕他,自记事起我就已经是怕他的。怕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差生怕教导主任的感受。母亲说这源于年幼时我父亲对我的一次惩罚,那时候我大概虚岁才三四左右,记不起犯了什么错,但惹的父亲很恼火,将我一顿责骂之后关在了猪栏里。那是晚上,猪栏里全无灯火,漆黑一片。我一个小孩子特别害怕,在里面哭的撕心裂肺的。我奶奶和母亲要把我接出来,父亲都拦着了,还留下话说,谁敢把我接出来,就打死我。母亲说,自那以后,我见了父亲就缩在一旁,怕得很。

    那次是我不记得的,我记得说一个。三四年级的时候小霸王游戏机十分流行,我父亲对我的学习管的很严厉,游戏机也决不允许出现在我家的。但那时候学校旁边的几户人家为了赚钱,会买个游戏机摆在家里,计时收费给学生玩,有点像网吧的性质。我跟着同学去玩了一次,就上了瘾,经常攒下零花钱与同学结伴去玩,后来被我爸撞见一次。他当着众人的面把我拉走,在学校门口对我说了一句话“你再玩游戏机,我一脚给你踩死!”。我整个人站在路中间抖个不停,一动不敢动的低着头,身边的什么声音都再听不见了。他好像有事,便走了。我还站在那不敢动,我记得有路过的大人碰到我,把我撞到一边,我就站在路边,一直不敢动。要是我的小奶奶真能收魂魄,那时候她真该在我身边,替我守着那些飘走的魂魄。在我长大一些后,我知道了我父亲是不会踩死我的,可我当时是真的害怕,惊慌到不知所措。

    我对父亲的印象,在我读高中之后才开始有所改变,而在我高中毕业步入社会的那年,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变化。这些以后再说了,今天就先写到着了。现在是凌晨01:53.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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