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20210108

最近身体似乎非常容易疲惫，很多时候听见自己在跟自己说，你需要放松的好好休息，我留意到整个人状态的紧绷，或者说是一种头脑的忙碌。

中午吃完饭，坐进车里的那一瞬间，把脑袋塞进帽子，一个声音在说，终于可以脱掉你的人形面具了。

这个声音吓了我一跳。忍不住捋了一下头发，朝四周看看，没有人。那一刻，感觉到疲惫袭来，恨不得立即掉入睡眠。我以为自己已经活得足够真实，难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的人形面具是什么？体面吗？好看吗？有学识吗？自律吗？勤奋吗？还不错吗？年轻吗？健康吗？写作吗？苗条吗？温柔贤惠吗？是我刻意要去表现和维护的那些形象吗？摘掉这些，我会是谁？

塞进黑帽子的自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无形无相的怪物，只剩下一缕念头。如果没有人形面具，没有月灵儿这个外壳，那我会是什么？第一念是这太可怕了。

没有外壳，我会是谁？我谁都不是，我也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东西。有些问题真不能深究啊…我居然从味道写到“我是谁”。叹息，深深的叹息，沉重的叹息。感觉到自己不稳定的气息，早上那碗米粉的味道似乎还没有散去。那是一份猪肝炒肉椒的码子。低下头的那一瞬间，我就闻到了一股大火大油爆炒的味道，然后和着厨房的油腻味道钻进我的毛衣里，头发里，甚至裸露在外的面部和手部的皮肤里。太久清淡的早餐，这样重口味的米粉对我的胃来说，反倒成了一种浓郁的难以下咽的刺激。买了一碗小米粥，打发掉这一早上的油烟，甚是荒芜。荒芜的胃，被小米粥滋养了。

对味道的敏感，似乎也会迁移到人身上。其实人都有味道，或轻或重。有的人浊气滚滚，老远就能感受到冲天逐浪，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有的人味道轻盈且下沉，有股飘逸的君子之风，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但又没有非分之心，仿若正气持身。

老早的时候，我以为修行人会有暗香浮动。后来有老师说，不然。反倒是气息收敛，清且透，稳若磐石，如如不动，几乎感觉不到特殊的存在，似乎和天地融为一体。挺有意思。

早上听辛晓琪的《味道》，年少时那些朦胧的爱恋里，才会留恋淡淡烟草味道。慢慢长大后，更喜欢安心的味道。那其实和味道的实相无关，是一种心神的感知。就像闻到孩子身上和着幼儿园的艾条和汗的味道，会觉得安心；睡前点一支喜欢的香，会觉得安心；某一个熟悉的人身上的味道，会传递安心；旅行后回到家，闻到家里的味道，也会感觉安心。

总体而言，更倾向喜欢清爽洁净的味道。后来听徐文兵讲《黄帝内经》，说到腐气对于人身体健康的影响，包括为什么人们对于臭豆腐的臭会视做香，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

味道其实无所谓香臭。当我们需要什么的时候，那款味道便能入心。有些“臭”男人身上，会有姑娘们喜欢的荷尔蒙的味道；当你感觉疲惫和不安的时候，会想要安心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母亲的本能是爱孩子，所以孩子身上熟悉的味道，便是妈妈的安神剂。而有一些香的味道，则是大部分人都需要的，闻之安神助眠。

味道也许也是一种沟通的介质。就像动物发情期的时候，通过味道来传递信息；一见钟情的人背后，也许有我们闻不见的味道在起作用；小狗用尿尿的味道来宣示主权；女人用香水的味道来传递女性魅力。

但我越来越少用香水了。抽屉里屯了三四瓶香水，很多年了才用了一点点。也许也该断舍离了。那些曾经令我迷恋的，一闻见就能感受到一整天美好的或浓郁，或木调，或粉甜，或清爽的味道，似乎都不及一些木头散发出的味道，或者点一根艾叶萦绕的味道，甚至没有味道的味道好闻。

疲惫，疲惫不堪。常常在书写的时候，感觉自己恍恍惚惚，即刻就要掉入睡眠。也许这也是某些梦中的呓语。我只是循着某些味道，梦见了一个叫月灵儿的人，在追问自己是谁。她的人形面具下面，也许原本就空空如也。梦一醒，也就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就像你曾经放过的一个屁，也许当时臭气熏天，假以时日，烟消云散，便再也无迹可循了。

如此,一个屁的努力和抓取，看上去是如此的徒劳和可笑。并不会因为有了一个人形面具，而改变烟消云散的命运。

那就这样吧，好好的当个屁。在的时候留点味道，去的时候空空如也，好像从未有人放过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