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辰香麓雅庭B座,有这样一个看门人。邋遢,但热情。他姓张,我口上喊他张师傅,心里叫他“老张”。
我最初见到老张时,就觉得老张可真邋遢,穿着一件黑制服,脑袋上斜扣了顶保安帽,活脱脱一个逃兵形象。
但他见了我总是热情地招呼:“老师好!老师早!”这位邋遢逃兵还对我真尊重呢!我想。于是,每次见到他,我也打个招呼,虽然心里依然觉得他可真邋遢,就像个逃兵。瘦瘦的,肿眼泡,走路时内八字。
他怎么不把帽子好好戴着呢?这家伙看门肯定不认真。这是我给他下的结论。
他看着楼的正门,我的工作室在前楼,走的是侧门,其实我并没有见过他工作时的情景。直到我搬到了他工作的后楼里,才忽然发现,我竟然错了。
每天,我拾级而上,走进大门,就见老张满面春风地大声招呼我:“老师好!”“您好!”我礼貌而矜持地点点头,挥挥手,往前走,然后又听他热情而大声地招呼道:“老师好!”我禁不住一愣,不是打过招呼了吗?一回头,发现他正在跟我身后的人打招呼。
我的新工作室距离他的前台很近,从此以后,我能日日目睹老张招呼各种人进出,他的每一声招呼都一样热情。老张的招呼对我来说,成了一个景观,也成了一种日光。
他站在北辰香麓雅庭2座的门口,他的招呼声,我想已经被这座楼体本身铭记了。当他打招呼时,整座楼也跟我一样,在竖耳静听:“老师好!老师早!”
我忽然觉得,我身处一个文明有礼的学府里,而不是一幢商住楼中。这楼,因为有了老张和他的热情,有了不同于其他楼房的生命。
老张使我明白,人的热情和精力要用对地方,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守门人,可是依然可以用自己的热情散发出来的光,照亮每一个进出之人的心。
老张除了看门,还会收拾各家各户的废旧纸盒。这个事情当然可以为他带来一些收入。功利的人会说他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好印象,好把可回收之物给他,他好拿去换钱,猎无本之利。然而大家心里清楚,实际上是老张帮了大家的忙,帮助这栋楼的忙,使废旧物品得以分类,省了我们大家的力。你只要把纸盒放在门口,他会来收走。或者,你递给他,他会非常开心地接过去,“我来我来。”如果里边非可回收之垃圾,他也会抢过去,“我来我来,您忙您忙,我来扔。”
“老张,您住哪里?”有一天,我问他。他指了指前台旁边的打杂间说:“这里,或者下边,都可以。”下边,也就是地下室。
在他值班的前台,冬风送进来的冷气寒凉入骨,他的脚下,有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小到根本难以跟寒凉抗衡的暖风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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