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有自己的思想,好多事情来不及提笔,已经换了说辞。
两岁在街头尿湿裤子,他奶声奶气的安慰手足无措的我:“没事的妈妈,勇敢起来就对了。”
昨天他说:“他的梦想一直都是当警察。”
我长久的望着他,细数他身上的种种改变,一次又一次清晰的确认他在多种爱里肆意生长,一次又一次的退到一旁。
四年前,昏黄的灯光,永不满足的孩子,时隔两小时的定期唤醒,抱着他一边亲吻又默默落泪的新手母亲,生命的伤痕已经被卷入了时光不可逆的洪流当中,变得坚韧又健忘。
孩子的成长,一旦发生,是不可回头的,母亲的身份,也是不可回头的。
如今,他清晰的面庞,只能在睡眠时和看电视时才能被我稳定的捕捉,四岁男孩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般永不疲倦,不经商议几乎拍不到一张静帧图。
长久地独自抱着他的时光已然过去,依稀记得当时最大的愿望竟然是能得到四小时以上的睡眠,如今那个在襁褓中的孩子总在我记忆里轻柔的睡着,令人怜惜到…忘了疼痛的波浪是如何一次次卷向我。
我又意识到,如果我不写下此刻的他,我就无法证明我在他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我是过客,是玩伴,我是一个遥远的母亲,只能凝望着他缓慢成长,今后无论去向何方,都有我的思念紧紧跟随。
那就写吧。
整个四月,他迷恋上制作黑暗料理,他的饭对我来说有着减肥的功效,光是看上一眼就食欲全无。酸奶拌饭已经是常规操作,昨晚的冰淇淋拌饭更是跌破我的眼球,酥油茶里加上一溜儿番茄酱,也能喝的津津有味,下饭的是一本名为《粑粑》的绘本,够重口味的。
我不知道什么是合格的母亲,但我是一个合格的玩伴,我们在房间里搭帐篷,幻想一场夏天的露营,还会遗憾那场没能出行的旅行。
我拿着刀剑与他对战,常常是输的那一方,我推着他的滑板车,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蹲在上面偷笑,我拉着他拐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街道。他唱着歌,我们在广场上一起踢别人不要的玻璃盖子,他整个人笼罩在淡黄色的路灯下,影子有时候变得很大,像一个少年、青年、中年。他狡黠的打断出神的我:“妈,去买本书吧,我想让知识进我脑子里。”
才四岁,已经会利用大人们的殷切盼望,知道平日长辈的悉心照料里,少不了望子成龙的期待。也知道如果不是故意犯错,就不必承担太多责任,于是在犯错或者调皮时总是第一时间恳切的说:“我不是故意的。”也会在大家激情探讨他以后的出路时,突然淡淡的出现:“你们想的倒是挺美的。”也许人的灵魂一旦形成,成长只是一步步的完善而已,无知的是自以为熟知世事的大人。
恰逢母亲节,他斩钉截铁的对我说:“以后会买一个手机,等他长大了,会在母亲节给我发表情包。”我说谢谢你,我更想要真的鲜花,请你为我花钱。转头,他父亲就在所有家族群里给所有母亲发祝福的表情包,他实现了迷你版他的愿望,他的母亲别无所有,不像我。
四岁男孩的调皮也是令人头疼,在我午觉时他会激动的模仿鸡叫,随后将冰淇淋塞进我嘴里,十分醒神,美名其曰分享,全家没有一个人在床上悠闲的睡到中午,一个个的都围着他的安排开展自己的生活,因为得到多份宠爱,他常常恃宠而骄,不会为自己得到过多的爱而惴惴不安。
他的顽皮和固执已经出现端倪,有时哭的歇斯底里,只为了一件微小到不能再微小的事情,他还学会了以自己的思维顶撞大人,要求大家都必须服从他的安排,让我恨不得拿一根棒子拍到他屁股上,可他说的话,又会让我忘记愤怒,成为一个飘飘然的母亲。
“如果你星期五回家,那么我就要从星期一开始数了。”
“我希望你每一天都能在家里上班。”
“我一直都在挂念着你,你是我最好的玩伴。”
“虽然不和你睡,但我也是爱你的。”
“你看看我送你的手工花,难道我还不爱你吗?”
于是我摇着头对这些渣男语录缴棒投降,期待着让我们团聚的星期五早一些到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