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呀？”老太太指着一个体形壮硕的少年，问老头。
没有回答。老头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人，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后把目光转移到电视上去了。
“那这个总知道吧？孩子经常来！”老太太不甘心，指着另一个矮一些的少年。
老头微微摇了摇头，继续看着电视机的方向。
“外公，我是你外孙呀！”壮少年有些急了，指着自己，语气急促地对老头说。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看到外公了，上一次他出现在这个屋子的时候，身材没有这么壮，个子也没有这么高。
“唔，唔，嗯。”
“我是XXX的儿子呀！”壮少年无奈，报出了自己母亲响亮的名号。女儿，他总不会忘记吧？
“啊，嗯，……”老头似乎对眼前的谈话没有兴趣。
壮少年默默地走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从厨房里走出来，安慰他：“你外公连你妈妈的名字都不知道啦。到了晚期就是这样，没有办法。连我他都不知道叫啥呢。”男人担心孩子无法接受外公竟然不认识自己和妈妈的这个残酷的事实。
“爸，自己家人可不能忘啊。记性再差，也得使劲记住。把家人忘了，谁管你呢？”中年男人知道说这些是没有用的，但是在两个孩子面前，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嗯，嗯。”老头应该对眼前的人是有亲切感的，看到他时眼睛中有会亮光。但男人知道，老头并不知道彼此之间的关系，那丝亮光，只是老头的本能。
“来，把胡子剃一剃吧，有点长了。”中年男人拿出一个专用的电动剃须刀，对老头说。
“他不让刮啊！昨天我带在身上，在路边闲坐的时候给他剃，谁知道，一巴掌过来！”老太太在旁边忿忿地说。
中年男人知道，母亲那毛手毛脚的动作，对眼前这个智力只有两三岁的老小孩来说，意味着是一种侵犯。“先和他说好嘛，”他开始动手剃须。
老头倒也挺配合，虽然他已分不清把腮帮子鼓起来和嘴巴鼓起来的区别了。
“你看看，你爸又开始拍我了！”老太高声说道：“家里一有人，就拍我。那意思，是要出去，要‘回家’”。
中年男人没有办法，只好哄。告诉老头现在还没有吃饭，等吃完饭，再出去走。
老头这时眼中的亮光消失不见了，露出了客气的表情。他又忘记了眼前的人是谁，本能的矜持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好，好，好。”老头答应着，坐回到了沙发上。
个子小一些的少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说一句话。他早已习惯了，曾经把他当成宝贝一样护着的爷爷，成了一个生活中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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