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别逗了

  带妈妈出来旅游，应该是第一次，因为我自己也是第一次。

她比我们更显兴奋，穿的长裙都是弟媳妇给她买的，她还配着肉色的丝袜，丝袜有几处烂了几条线。我劝她脱了，露个腿还舒服点。妈妈说，几个洞洞怕什么？你们穿的牛仔裤不比我这个更烂？

她不知道，此洞非彼洞，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反正到了外面，没人认识她，更没人知道她是我狂妃的妈……

在邮轮中心等渡的时候，她汗流满面的样子，拿着帽子不停地煽不停地煽……弟媳妇问她说，怎么这么热？她把裙子撩起，天啦，她里面还套了个厚短裤——干吗不脱了？我说，可以脱掉，外面有裙子，完全可以脱掉。我还在看手机的那会儿，老妈就把裤子下来了——弟媳妇大笑了起来，妈啥时候脱的呀？怎么手脚这么快？哈……名副其实的大庭广众之下，我亲爱的老妈秒脱裤，速度快得我们都没法察觉……

雅歌不停地用手机拍她的外婆，我老妈也是不停地配合……她们很是和谐很是开心。两个孩子，不，包括拉拉，三个孩子都是她带大的。她常说，雅歌听话，思辨最乖，最难对付的是夏羿拉……这时候拉拉就气势汹汹地跑到她面前，大声质问她，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又在说我什么坏话？你这个臭奶奶！

这个臭奶奶真的是对付不了拉拉。一路上老妈不停地叫拉拉，不停地斥责她，不停地提醒她，声音很大，用的又是不太熟练的普通话，着急起来的时候，就是老家土话，老是惹得身边的人都回过头来看，看得我的肉皮疙瘩就跟着起来了。

每到一处消费，老妈总是不忘加一句：这么贵！他们在抢钱呢……每吃一样东西，她都会说，不好吃不好吃！不如我的剁辣椒好吃……

我说，早知道，带点辣椒出来吃就好了。老妈说，早知道，我都不出来受这个磨了！又不好玩，又花钱……

一路上，我和弟媳妇商量，先找个好点的酒店住下来……老妈在旁边赶紧说，谁喝酒呀谁喝酒呀？要找酒店干什么？

思辨和雅歌都笑起来……算了，她想这样逗我们笑。最可笑的还不是这事……比如，不小心一块火腿掉到了地上，我们还没来得及说扔，她就把它丢到自己口里去了——这地毯多干净啊！怕啥啊！去海边的咖啡厅里给她冲了一杯卡布奇偌，她一听说这苦苦的玩艺儿花了好几十块钱，喝得干干净净——甚至想把杯子都吃掉的样子……

妈妈不算老，才六十四岁。看到一路上比她老的人出来旅游，她就会说，老不死的，不怕死的，凑人多的……她不知道她自己，白头发已经爬满两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