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尼采曾经说过,我们的母语是我们的精神母乳。
也就是说,我们吃的“头一口奶”,对我们至关重要。
大学者辜鸿铭先生,十岁到了英国,接受西方教育,尽管他后来读古书,留小辫,赞成君主,纳妾,一个茶壶四个茶杯,通往男人心之路经过胃,通往女人心之路经过阴道,等等等等……
但,在我心里,他依然是一个“汉学家”。
辜鸿铭的英文非常好(法,德,拉丁,希腊文据说也很好),他用英文写成的文章,连英国知识分子读了都赞叹不已,认为有“维多利亚时代的味道”——我们可以打个不确切的比喻,比如哪儿老外到中国学习汉语,他用汉语写作时着实令人惊叹,竟然写的比我们中国人还强,有“五四新月派”的风韵——当然,新月派是低了一些,再给他上一个层次:他的行文里,竟然有张爱玲的味道。
这是一个莫大的赞美了,因为他毕竟用的是第二语言。
而,辜鸿铭先生的英文则是他的“第一语言”,他的“第二语言”是汉语,据当年辜鸿铭的学生回忆,他在黑板上写中国字,常常会这里多一笔,那里少一笔,写十几个汉字,“古怪丑陋且不说,笔画不对的竟然多到五个”。
张中行先生见过辜鸿铭写的字,说他写自己的姓,“辜”字,十字和口字相离约摸有二三分阔,谁看了谁都不相信这是鼎鼎大名的辜鸿铭先生写的。
由此可见,汉语之难与之难精进,超过许多语言。辜鸿铭先生确实是一个大学者,连他都能犯下这样的错误,更何况我们呢。
另外我想说的是,前几天有个朋友对我说,我们从小学英语,现在考什么都要附带考英语,可我们的英语也不见得有多好,汉语更是退步了,某些硕士,博士,非汉语专业的,写个一百字的东西都东拉西扯,完全不知所云。你给他们一段通俗易懂的文章,他们都能理解到隔壁去,真的是MLGB。
某些畅销书“作家”,书倒是很畅销,很好卖,粉丝多的吓死你,但那文字却烂的你没法看,看了令你连作三日呕。
这是为什么呢?我想,我们可能在学校里从来都没有“学过汉语”,我们只是“学会了考试”,而语文考试及格,优秀,满分,和真正会写,会读,会应用,是两码事儿。
另外英语也是如此。我们也只是学会了考试,“英语考试,考级考得好”,和你“真正学会了英语”,之间能划等号吗?
汉语是我们的第一语言,但我可以说,例如,汉学家宇文所安写的文章,一个美国人用他的第二语言书写的东西,我们中国人里大概总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人,是根本看不懂的。
学好母语,只争朝夕。
第三讲
八:古分今合之义
例:叶徙相似,其实味不同 (出自 晏子春秋)
“其实”在现在是一个词(合),比如,其实你不懂我的心,其实我并不爱你……如何如何,
但在这里却是两个词(分),意思是“它的果实”。
此例还有一个更通俗的词语可以佐证:比如“妻子”,现在的意思就是my wife,是一个人,但在古代,却是起码两个人,是老婆和孩子的意思,是一窝的意思,是复数。
九:根据上下文才能确定意义
例: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 (出自 韩愈 师说)
六艺可以理解为礼,乐,射,御,书,数,也可以理解为《六经》,究竟是什么意思,要看上下文,下文中有:皆通习之一语,就知道指的不是前者,而是《六经》。
十:古今称谓差别
在称谓上不要望文生义,我先讲个日语和汉语的差别
日文中“大丈夫”,是“不要紧”的意思, “有难”是“谢谢”的意思,
最奇特是“淋病”,居然是“寂寞”的意思
蔡澜曾经说过,得了“淋病”不敢告诉人,岂不是很“寂寞”?
所以,不要说日文和中文有这么大的差别,古今都有很大的差别,举例:
大父: 在古代是祖父的意思
舅姑:不是舅舅和姑姑,而是公婆。
古诗中有“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这个姑嫜,和舅姑同义。
先子:死去的父亲,比如墓碑上常有的“先考”,“先妣”,
礼记中说:“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嫔。”
另外想说一下,中国历来是礼仪之邦,有各种“敬语”,“尊称”,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和进步,这些东西也就糟蹋的差不多了。比如说,自称与尊称,有的人会搞混,这是会闹笑话的。
比如我们称呼丈夫,比较书名和文雅一些的应为“外子”——并不是我在外面有个私生子的意思——而不是我们“掌柜的”,我那口子,“我老公”,清朝称呼太监才叫“老公”,“老公”这个词太不好听了,李莲英之流如果听到你当面称呼他为“老公”,非打你不可,因为那带侮辱性,必须喊他“李安达”。
所以每次我听到人家喊王思聪“国民老公”,我心里都很替王少爷别扭,但他自己好像还挺美的。
另,丈夫称呼自己妻子的名称就多了,比如“内子”,“拙荆”之类,问题是,这些都是自称,换了别人,比如隔壁老王,是不能跑到你家来说“你外子怎么样,在家没有?……你内子怎么样,身材可火辣啦”……
尊称他人的妻子得用敬语“令正”,(令字辈儿的还有一串:令郎,令爱,令堂,令侄)……
隔壁老王只能这么说:令正的身材前凸后翘,我看了就走不动道儿了。
…………
关于称谓,推荐大家一本小书《幼学琼林》,里面有各种详细的解释:
如:夫谓妻曰拙荆,又曰内子;妻称夫曰藁[gao]砧,又曰良人
称人妻曰尊夫人,称人妾曰如夫人。
新婿曰娇客,贵婿日乘龙。大乔小乔,皆姨夫之号;连襟连袂,亦姨夫之称
当然,因为是古书,当然有糟粕,比如它宣扬女人要三从四德,宣扬“天下无不是父母”,宣扬曾子因为梨子没有蒸熟而休妻是一种“孝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而婶绝不可忍,阅读时请大家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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