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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失败与伟大

生命的失败与伟大

作者: e83a60d2bb5d | 来源:发表于2018-08-16 18:15 被阅读64次

    ——读余华老师《活着》

    “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十六岁的我,在午休的睡觉时间偷偷地翻开了这本书,暂时忘记了作业。午后的光束投在了被单上,开着冷气的宿舍不由地变得温暖,书里的世界也是如此。书里,书外,世界二合一,我便是那位文化记录者,去听福贵道那四十年多年来的故事。

    这个叫做福贵的老头子在比它还要苍老的梧桐树下,喃喃地讲述了他的一生。夏日的风在躁动,知了不停,可他周遭却是一片安静的景色。脸上斑驳的皱纹是岁月的痕迹,宁静的眼波里承载着他这一生的柔情,因为走过了这一生,他才是这般模样。什么时候,知了停了,听故事的人离开了,而讲故事的人还在继续。听故事的人在感叹,讲故事的人一直往前看,他说这不是幸存,是生活。

    他出生于地主家,打小便是不忧愁的少爷,上学时骑在与他同龄的人身上,长大后骑在丰满的女人身上。慢慢的,纨绔子弟是他,青楼里彻夜不归的是他,在赌桌上豪爽神气的也是他。他父亲因为他不长进打他,而他因为家珍跪在赌桌旁显晦气打怀有身孕的家珍,再之后他因为输光家产不再是少爷而四处被奚落。他挑着几大萝的铜钱还债回来后父亲一个大活人成了一张遗照,曾经对他嬉皮笑脸四处讨好的龙二是他屋子的新主人,岳父将妻子接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点也不亚于结婚的时候。只有年老的母亲和一个不知道以后就要过苦日子的四岁女儿,抬头不见瓦,低头无分文的,呵,少爷啊。这一次终于让他长大了,长大了,终于明白失败了。

    他脱去旧时的好衣裳,穿上了破衣破布,下农田干活。那一夜倾家荡产让他懂得失败,也让他变了个人,一个能吃苦能伸屈的人。再过了一年,他的爱人家珍便带着他新生的儿子有庆回到他身边;岁月的变迁,他们依旧是一家人。他们挤在一个小茅房里,每天都很累,甚至还会吃不饱;可是福贵再也不会不回家了,他终于给了家珍和孩子们一个家。看到情况好转,我以为福贵的生活会愈来愈幸福吧。可是生活啊,直教人不可揣测。福贵上城里买药却被国民党拉去当壮丁,一直向北走,离家越来越远。听轰轰炸弹声,看刷刷子弹打进人身体后一个接一个倒下,同队为敌只为抢食物......他在这血腥屠杀的现场吃着这世上最好吃的臭馒头,便是最幸福的事。老全说,只要一个人不想死,就怎么也死不了。对,他还要回家看老婆孩子和他病重的母亲。

    他翻过成堆的尸体,熬过无数个漫长的星夜,终于回去了,如获重生般。然后他却知道他的母亲去世了,他的女儿发高烧已经是聋哑残疾人;又见家珍笑着和他说:“福贵,我和妈都知道你绝对不会再去赌的......”他的脸僵着,眼泪掉不下来:他怎么还会去呢,怎么还敢。活着便好,她们都还活着就是最大幸运。剩下的路,在月光下像是撒了盐,福贵在一头,跑到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便愈来愈拼命抓住手中仅有的幸运,最后一点不剩了。

    生命是一团熊熊烈火,路过的人却只看到烟。福贵说完了故事,说不尽悲伤。或许被命运碾压过,才懂时间的慈悲。他的一生,在不断地失去:钱财、爱情、亲情、友情,可他还活着。如余华老师所说:“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可生命不一样,不曾体会酸甜苦辣,悲欢离合,怎么算真正来过这一遭?福贵一生逃过了许多险难,是十足的幸存者;在他的生命里,这些就是必经之路。走过才算生活。

    十六岁的我去看福贵的一生,为他的改变所感动,这大概是生命的伟大吧。他很幸运,因为他很努力。多少人只会记得他曾经是玩世不恭的大少爷后来玩光了家产气死了老爹,却不曾注意过他低三下四地去求人,不曾看见他的认真负责,不曾透过他落魄的模样看见强大的内心。要跨过一个大坎需要勇气,可他还没有缓过来便懂得转变模样去求人,去干那些他不擅长的辛苦的农活,仿佛他只是几日少爷,只有几日纨绔。命运或许没有放过他,便一次又一次夺走他身边的人,可时间宽恕了他,让他明白活着,于是他便也饶了自己。

    四十年,弹指一挥或是沧海桑田,无数黄面孔的、沉默的、坚韧的中国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继续活着。同是文革时期,杨绛被剃阴阳头,被罚扫厕所,她依旧容忍着,将厕所打扫得十分干净,而后淡淡道出一个时代的残忍;而书里的春生,捱不过批斗的苦,终于在村头的树上上吊了。文革残忍的十年没有放过他们,而杨绛选择了继续活着也就选择了继续坚强和忍耐,春生的死亡并不意味着失去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一个人要是想死,就怎么也活不了。不论在哪个时代,活着总归需要勇气。人的一生总会有点网罗牵绊,是有许多失败,可不代表着我们就输了;也有许多成功,并非就是生命里的伟大。活着,就只是单纯活着,便需要勇气。

    故事的最后,福贵也始终不再是从前少爷,他只有一头老黄牛。

    “从前,我们徐家的老祖宗不过是养了一只鸡,鸡养大后变成了鹅,鹅养大了变成了羊,再把羊养大,羊就变成了牛。我们徐家就是这样发起来的。”......

    他说总会光宗耀祖的,辗转千回,现在终于有了一头牛。徐福贵不是一事无成的,他总会光宗耀祖的。

    忆少年游荡,不悔中年掘藏,淡然老年做和尚……

    这便是生命,失败但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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