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要给春夏赋予一种味道,那定是艾草味儿的。
清明时分,田埂上,土丘里,冒着一片片艾草尖儿,细细的,矮矮的,水灵灵的。作为菊科蒿属植物的她,几乎遍布中国。圆形的枝叶在春雨的滋养下赶趟似的蹭蹭蹭往上长,这种高调的生长方式,很快被农妇发现了。只见她们半蹲着,拇指和食指一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一棵棵艾草便跳进了篓子里。
艾草嫩绿,其汁浓绿,略带苦味,还有一味涩,但一点也不妨碍它成为一道美食。阴雨天气,妈妈定要闲上半日,带着我们采摘艾草。回来后,在一遍又一遍的清洗下,将艾草放入含有碱性物质的沸水中,待全部软化,迅速捞起,用冷水一遍遍冲洗。而后,将其沥干水分,抓成青团,放至备用。这一道道繁琐的程序,我看了又看,却始终舍不得离开,这股清香,浸入皮肤,再入骨髓,从里到外透着十足的艾草香。
接着,妈妈用昨晚开始泡胀的米粒,一勺一勺放进石磨坊,推一圈放一勺,再推一圈,再放一勺,直至白色的米浆流出来。妈妈常说,这样磨出来的米果才香。白浆与青团继续揉碎,在锅里不断翻炒,颜色浅了深,深了黑,米香混着艾香,让人垂涎三尺。最妙的是一个个青团包裹着笋炒腊肉,这一口大自然的味道,绝了!
那些被遗忘的艾草,也绝不气恼,认真地、肆意地在夏天里生长,以极致的浓烈田野气味,向世人彰显,它才是乡野的王者。也是,艾草早已历经千年的岁月照拂,诗经有云“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端午前后,此时的艾草已到了药效最好的时间,人们纷纷把它采回家,洗净,晾晒,或切碎留存泡澡,或捣成粉制作香囊,那一棵棵艾草啊,可是乡村人家的“吉祥物”。
《本草从新》中记载:“艾叶苦辛,生温熟热,纯阳之性,能回垂绝之元阳。通十二经,走三阴,理气血,逐寒湿,暖子宫,止诸血,温中开郁,调经安胎。”可见,这艾草可是个宝物。
“手执艾旗招百福,门悬蒲剑斩千邪”。每至端午之际,家家都洒扫庭院,以菖蒲、艾叶插于门眉,悬于堂中以防蚊虫,辟邪祛病;还会用菖蒲、艾叶、榴花、蒜头、龙船花,制成人形或虎形,称为艾人、艾虎;或制成花环、佩饰,美丽芬芳,妇人争相佩戴,用以驱瘴。
每年五月,妈妈必定拿着镰刀,一处一处将她早已看上的艾草砍下,然后打电话通知我:“该回家取艾草啦!”而我将拿来的艾草煮水洗头,给女儿洗澡,整个夏日,我们家都萦绕着艾香,沉醉在母亲的“爱意”里。
所以说,爱是有味道的。这“艾”味,陪伴着我度过无数个春夏,而我,迷恋其中无法自拔——我爱这艾草味的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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