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周三，晴，24-33度
昨晚做了一个实验。关闭手机读书，两小时读了一百页，打开手机，读了不到二十页。手机就像一个隐形的怪兽，不知不觉中被其吞噬了多少宝贵时间。而时间是人唯一的资本，是我们唯一能够拥有并掌握的东西。所有在自律方面的努力，无非都是对时间的精打细算、合理分配。丧失对时间掌控能力，就丧失了独立、自由的可能。
读完刘勃著《失败者的春秋》，这是一本解读《左传》的书。《左传》我读过三遍，是一部编年体的史书，即按鲁国的纪年记录天下大事。它的内容是零乱交错的，不是一个个内容完整的故事。所以，想要读懂《左传》，就得做些梳理工作，比如按国别，将每个诸侯国历史事件连缀起来，或编一个国君大臣的人物关系图。又比如将某个重大事件的前因后果及各国表现整理出来。还要翻看历史图册，清楚各国地理位置分布等等。但我每次阅读，都重复做着以上工作，不过是加深记忆而已。
读了刘勃这本书，我突然明白历史应该怎么读。
首先，几本历史书参照读。我前列的几项梳理工作，古人早已做过，且有完整的史书传世，《国语》、《史记》便是。刘勃在写这本书时，常参照此二书，发掘《左传》矛盾叙述背后的原委与心机。
比如晋国流亡公子夷吾被惠穆公护送回国继任国君一章。夷吾与重耳都是晋献公的儿子。晋献公妻妾成君，嫡任夫人来自贾国，贾国也是姬姓国，与晋国同宗，后为晋国所灭。晋国不仅吞灭同姓国，对“同姓不婚”这个中原诸夏都奉行的原则，也很不当回事，这位贾姬没生儿子。晋献公又烝了母后齐姜，齐姜生了一女一子，女儿嫁给秦穆公。儿子即太子申生。晋献公与戎狄通婚，大戎狐姬生了重耳，小戎生了夷吾。周朝诸侯嫁女必须有同姓国出女陪嫁，以侄女或妹妹从嫁为勝妾。小戎是大戎的妹妹。后晋献公讨伐骊戎，得到美女骊姬。骊姬生了儿子奚齐，其妹生了卓子。晋献公晚年宠爱骊姬，欲废太子申生，改立奚齐。骊姬设计害死太子，挑唆献公追杀重耳和夷吾，两位公子只得逃亡他国。
奚齐当上了太子，献公死后，骊姬失去了靠山，她和妹妹的儿子奚齐和夷吾相继登上国君宝座，但都被大臣里克杀了。晋国急需一位公子出任国君。晋国大臣就想到流亡在外的重耳和夷吾。按理说，重耳是正妻所生的长子，应迎重耳回国。《左传》省略此段，《史记》、《国语》写了。里克先找到重耳。重耳认为此时晋国卿族势力太大，回去只是当傀儡，拒绝了邀请。于是又找到夷吾。
晋国的卿族是分派的，夷吾另有却芮等人的支持，他们为他支招，要有大国护送，才能抵制里克一派的控制。所以夷吾投靠秦国，并对秦做了割地的承诺。夷吾承诺的这快地历来是秦晋战守的必争之地，这份赠礼若落实，秦国向东扩张的大门就此打开。秦穆公很难抵制这份诱惑，但又心存怀疑，就向却芮打探夷吾有什么倚仗力量。却芮说，流亡在外的人，国内哪有党羽，且他生性柔弱。秦穆公就觉得这样的人依靠他的力量当上晋国国君，比较容易控制。就决定扶持夷吾。夷吾就在秦国的支持下，当上了晋惠公。
其实晋惠公这个人外柔内奸。他一当上国君，首先将割地卖国的问题摆在权臣里克、丕郑面前，自然遭到他们反对。这就等于向秦国表示他无力决定国政，然后派丕郑到秦国与秦穆公谈判。丕郑一出国，里克就孤掌难鸣，惠公就突然发动，杀了里克。
丕郑这时才明白自己被晋惠公玩了，当即向秦穆公表示，反对割地的是晋惠公，他可以回去收买晋惠公的老班底却芮等人，让惠公孤立无援，就能实现对秦的承诺。秦穆公赞助丕郑实施此计划，结果收买完全不成功，丕郑和他在军方的势力被一锅端，他的儿子丕豹逃到秦国。
《左传》只写了里克如何杀两位君主，扶任夷吾继位，然后自杀谢罪。秦穆公如何帮夷吾，夷吾如何出尔反尔，秦穆公就好像是个冤大头。其实都是权益的争夺。
其次，刘勃先生善于总结规律。我读《左传》时常死记硬背，但总也记不清楚。比如重耳流亡期间，到过卫、齐、曹、宋、郑、楚、秦等七个国家，哪个国家厚礼待之，哪几个国家对其冷淡。刘先生总结两条规律：
第一，凡与晋同姓的国家，对重耳都不好，异姓国家，基本都不错。
第二，凡小国，对重耳都不好，而大国则对重耳都不错。
以上同姓之国有卫、曹、郑。重耳去卫国，国君不接待。去曹国，国君对他很恶劣。据说，重耳肋骨连成一片，所谓胼胁，曹共公视为奇观，偷看他洗澡。到了郑国，同样不受接待。而异姓国齐、宋、楚、秦，皆厚待之。齐桓公送他八十匹马，还将宗室之女嫁给他，重耳在齐国的温柔乡中居住五年，差点放弃人生志向。宋襄公也送给重耳八十匹马。楚庄王以“九献之礼”，即接待诸侯的礼仪接待他。秦穆公不仅把自己女儿嫁给他，还帮助他回国登基。
以上七个国家，在重耳流亡时期，卫、曹算小国，郑、宋算二级大国，而齐楚是大国。晋、秦算是边缘国家。重耳在卫、曹小国遭冷遇。郑国懒得管事。而齐、楚、宋在当时都想称霸。宋襄公在齐桓公去世后，曾一度想做霸主，所以有大国心态。霸主就是喜欢干涉别国内政，他们认为重耳有望当国君。小国怕站错位置，得罪晋君，故不接待。
刘勃先生对第二条规律分析得很透彻，但对第一条规律视为巧合。我不这么认为。春秋时期诸侯国还是重礼制的，讲求“兴灭国，继绝世”，已经被灭掉的国家让它复活，已断绝的世系给他接上，这叫大功德。周朝灭了商朝，封了宋国，安置商朝贵族与子民。杞国是夏朝的后裔。这种传统一直沿袭，至少在春秋中期，还有一种反对把人家国家灭掉的观念。但晋国在国家草创阶段，扩张欲极盛，灭了虞、虢、焦、滑、霍、扬、韩、魏等同姓国，自然就受到周朝宗族同姓国的反感。这可能也是同姓国冷遇重耳的原因。
临池日志（42）：画人物
我发现之所以画的画没有墨色洇染的效果，是纸张的问题，我的纸都偏熟。墨色化不开。今天的笔也不行。老师说，画人物的笔应用弹性好的狼毫，且笔尖要细。我有小号狼毫，但笔尖开叉，用小楷笔画，笔尖又太细弱，画不出弹性。画画的工具也很重要的。勾了线，下午染色。
不爱吃面的男人，却心心念念想吃兰溪拉面。专程跑到兰溪网红面店吃面，却与想像中的味道相去甚远。我知道你想吃什么面，我能将它做出来。
一碗面做了半小时，用高汤吊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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