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倾突然难过的喘不上气,她不理解自己的心在这样跌宕起伏的一天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裂变……明明早上她还觉得和孟阳的安稳生活正是自己无比期待的,然后发现这种最平凡的生活竟然求而不得,甚至终要以一个生命为代价,孔佳还是这个尚未成型的孩子?一个需要生命献祭的感情又怎么会有幸福可言呢?
可是她明明上午还对这个男人无比满意,觉得他踏实稳重又不失情趣。怎么闺蜜的一番劝诫,再加上少年的三两暧昧,就这么轻易的蜕下了自己眼中的滤镜。难道人真的都是贪心的,只要有人拿更好的跟你换,心里总是愿意的?还是说,自己本就在这段感情里饱含委屈,只是过去一直找理由去平衡,一旦天平的一端突然加码了(不肯尽快离婚,以及妻子自杀),就立刻从风而靡了。
回想第一次和孟阳见面时,他送女儿来急诊,女儿急性阑尾炎发作,不停哭闹,他则一直耐心轻声的安抚她。这时120送来六位严重连环车祸的患者,需要紧急输血,巧的是其中五位都是AB型,医院血库一时存量不够,还有一位患者生命危急,曲倾正琢磨从哪里调配时,孟阳站出来说:“我是AB型,抽我的吧。不够的话,我打电话叫我弟弟,他住的也不远。” 急诊室里全是生死存亡的急事,曲倾见过太多人情冷暖,各扫自家门前雪。没想到这个人人为自家亲人健康焦虑的时候,还有人会关心他人死活。这个男人在她心上留下了一抹暖色。
再见面是两三个月后,她在做兼职去给患者上门打针,但那天她发了高烧,为了不耽误别人的病情,她带病坚持。从患者家出来已是满身虚汗,下楼时突然天旋地转,正当她以为自己要从楼梯跌落本能抱住头时,被一双大手稳稳的在下面拦腰托住了。
“曲医生,怎么是你啊?”他还记得她,不由分说非要开车送她去医院,结果道路拥堵频繁刹车,曲倾晕眩加重,难以自控开始呕吐,自己的身上,车上全是呕吐物。孟阳完全没有嫌弃,不管她满身污秽,到医院停车横身抱起她就往急诊室跑,还为她垫付了医药费。所以病好后,曲倾坚持要请他吃饭感谢,两人这才开始有了私人感情的交集。
最开始,她并没有觉得自己会爱上他,只觉得这个男人温暖善良可靠,谁能嫁给他应该挺幸福。后来随着了解的不断增加,从两人都对对方偶尔的求助来者不拒,到曲倾需要帮忙时总是第一个想到孟阳,两个人这才默契的捅破了窗户纸。
二十几岁时孟阳曾因性格不合向孔佳提出严肃分手,并彻底搬出了同居的小屋。在此之前,两人已经打打闹闹了两年,分手也提过无数次,每次都在孔佳的保证下重蹈覆辙。这次孟阳铁了心,借着跟领导去外地封闭进修的机会,提了分手,删了所有联系方式,整整一个月没和孔佳联系。回来时,孔佳没有上门纠缠,反而奇迹般地消失了。
七个月后,孔佳挺着大肚子到了孟阳单位门口等他下班,不顾他一脸惊诧,指了指肚子:“我怀孕了,是你的。怎么办?” 孟阳只能咬紧牙关憋出一句:“结!”
就这样结了婚,因为一个未出生的小生命,奉献了自己的现在和未来。好的婚姻也许会因为孩子锦上添花,但本就不和谐的家庭,往往会因为孩子的出生引发更多的矛盾。一切为了孩子,大概是很多传统家庭的信念和梦魇。
“如果我此刻告诉他我怀孕了,他会为了孩子和我结婚吗?可这样和孔佳又有什么区别?让他为了孩子选择我,而不是因为我值得…..”
整整一晚上,曲倾都在半梦半醒中陷入情感纠葛身心俱疲,第二天早上去医院上班时,感觉自己有点魂飞天外。交班的时候似乎有点眼花,周子墨怎么在急诊室?
原来是他奶奶从二楼摔下来,怀疑骨折了。老太太情绪很激动,怕自己就此瘫痪,心脏和血压也有点不稳定,曲倾在采取了正常的医疗方式后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奶奶,您不用担心,我初步检查判断是骨裂,一会儿拍个片子确认下,如果是骨裂好好休养就行,两三个月就好了,走路跟从前一样不耽误。”周子墨竟然调出了熊予姗开玩笑介绍的原话:“曲大夫是市医院医术最高的医生,听她的准没错。”老太太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中午饭点,曲倾又在医院大厅碰到了周子墨。“很高兴又见到你啊曲大夫。”他一脸笑嘻嘻。“你奶奶办好住院了?是骨裂吗?见到我有什么高兴的,第一次破财,第二次有灾。”曲倾随口打趣道。 “怎么能这么说,是第一次帮我挑礼物解燃眉之急,第二次帮我救死扶伤妙手回春,可是我的大恩人呢。” 曲倾忍不住笑,接着说:“好吧,觉悟这么高,恩人在赏你一碗嗟来之食吧!我去食堂吃饭,没什么好吃的,但是管饱,你去不去?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我是思想积极的好同志,干饭绝也不能落人之后。”他倒是从不让话落地上,两个人便一起说笑着走向食堂了。
谁知一进食堂,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只剩下靠窗的那对夫妻,男人在慢动作一般给女人喂饭,是孟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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