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两天的一场小雨后,气温忽然间低了许多,那是北风来了,于是穿上了羽绒服,围脖也戴上了。
不知何故,天一旦冷起来,我的思绪就不由自主的牵引至了我的家乡。我的家乡,是湘粤交界的一个小村庄,那里有我熟悉的山丘,熟悉的河流,熟悉的泥砖青瓦,熟悉的矮墙,我熟悉那里的一切,熟悉那里的冬天和冷、田野和谷堆;熟悉每一栋房屋的坐落,熟悉每一颗松柏的年轮,还有我熟悉的人和厨房的饭香。这些我所熟悉的,也都温藏着我的童年,我在哪里哭过,笑过,闹过,委屈过,欣喜过,都一一洒在了那里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时间如何消逝,如何推倒矮墙,如何荒废田野,或如何风化泥瓦青砖,都无法从我熟悉的地方掠去我的童年。
童年!一个多么温馨美妙的词呀!它与家乡完美的融合,有童年的地方是家乡,而家乡的每片土地都承载的童年。在那些年里,天气忽然转冷的时候,母亲就说“是刮北风了”,而北风是从哪个山丘上刮来的,我们也不会问其所以,于是只知天冷了就是“北风来了”。一旦北风来了,我就知道快过年了,于是细数着年历,期待着父母置办年货,也时不时的询问着父母“我们家什么时候杀猪,什么时候做绞耳?”,因为在我们那里,杀猪、做绞耳这两件事可是家家户户都年底前要忙着的日子,小孩子的操心并不比大人们少咧。
北风来时,极有可能给我的家乡带来一场雪,这不是我的一厢情愿,因为在以往是有过大雪的,下了厚厚的一层,眼睛能及的树梢上、屋檐上、草堆上、斜坡上都覆着棉花般一层,一群不怕冷的孩子们这里踩一踩,那里蹦一蹦,一会儿堆雪人,一会儿又打雪仗,嘻嘻闹闹的围绕着村庄跑着、追着,全然不把刺骨的北风当一回事,直到自家的父母叫着回去吃饭,才陆续的散了。但对于我的家乡来说,雪终究是一位稀客,或许也正因如此,我才把它记得深刻,如今,它漫天纷飞的样子,已成了我每年的期愿。
常年远离家乡漂泊广佛的我,自知那漫天纷飞的期愿是无缘目睹了,至于北风来时,除了羽绒服和围脖,也再无“杀年猪,炸桃环”的年例了。
十几年来,我虽没有去究竟过母亲说的“刮北风”的北风是从哪里来,但至少是北方刮来的吧,既从北方来,那它今年必已先经过了我的家乡,才到了广州,所以家里母亲可是先于我知北风来了!可我距离家乡毕竟远,不然就能吹着北风见见我熟悉泥砖青瓦,矮墙谷堆,闻闻那厨房的饭香,也能听听那声“刮北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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