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之下

墙有风，壁有雨。

远在地平线以下的隐隐雷鸣，振荡着秋畅耳膜。一千零一个日夜，从不停歇掘进的“卡尔斯曼顿”任务，就是一千零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每年冬春之季，世界屋脊换上一层新装，披上洁白无瑕的外衣，独自绽放。秋畅眺望广袤的青藏高原，叹道，就剩它了！就剩这点了！西宁来的王总工，正边走边套上安全帽，他发现秋畅消失好一会，记挂她的安全匆匆跑地面找。

“外面风雪大，秋总，咱还是赶紧下去歇着吧！”语气近似哀求。

“不忙，我想一个人出来透透气……”秋畅双目远眺，似有所思地说。

“噢，王总工，喜玛拉雅任务段，还得你多费心！你知道那地质构造，施工出现问题由你提供解决方案”秋畅接着交待。

“问题不大，金星火星那么复杂地理环境，我们也成功打通地下世界。给我们足够时间，一定让你看到一个无比炫丽的地下世界。”王总工信心满满。

秋畅满意地点点头，又自顾自欣赏一望无垠的皑皑群山。王总工嘱咐了几句，就踏着风雪原路返回。秋总最近总是心事重重，试着旁敲侧击又发现不了什么，王总工一路沉思细想。车子刚进大门，“啪”立正后哨兵一个标准军礼目送他，王总工肃穆回敬。

早在贰纪以前，星环的轨道就出现编差。正常绕行数十亿年的公转轨道，突然变得摇摆不定。远日点时近时远，近日点也上下颠簸不止。这种亘古不闻的怪事，秋畅翻遍星球几十世纪的运行记录，也找不出任何一例如此诡异的现象。老邱调侃道，该不会是太阳系闹鬼了吧，太白金星招架不住，被扯得东倒西歪。玩笑归玩笑，老邱动用光谱仪测最近的光谱变化，异常倒是有异常，只是仍说明不了问题原由。轨道的改变，力场一定有相应波动。这颗满脸疮疤似的金属行星，浑身散发着铜臭味，其色泽也与黄铜或氧化铁的外表色近似。

秋畅急于解决，离太阳最近行星之一的星球为何会癫狂。那时王总工分析说，那一定是它质量发生变化，你看它公转绕行的轨道，轨迹线上下起伏，这个很不正常；磁场监测显示，南北半球磁力差距拉大，对于一颗大质量金属行星来说，又是一个不得不引起重视的反差现象。据我多年勘探行星经验分析看，这又是一颗被“空心化”的行星。至于偷采者是谁，有什么目的，我们一时还不得而知。

秋畅皱紧的俏眉，略微舒展些。她从内参曾了解到相关信息，有股不明力量，专施掏空岩石行星的行当。科学会实力也不俗吧，派出去的探测器全成了瞎子，一个个像刺猬一样滚落星球。之前规划的探测任务，就此沉入深海，没人再提起半句。显然，有股无比巨大的势力，在操控着背后一切。是贝尔莱财团？抑或是瓦格宾集团？两者都有可能，他们所追求的，目光早已脱母星上，那点可怜又有限的资源。

老邱，检测出什么结果？老邱屏住呼吸，正全神贯注盯着一行行急速跃动的数字。秋畅的急不可耐，压力来自高头。高头一定掌握了不可外宣的信息，现在只差这一结果来印证其对错，便有了猜想的答案。急不得秋总呀，你也是搞科研出身，知道哪怕是一个头发丝样小的螺丝钉，也必须校正其偏转度，倾斜角度等系列参数，才基本上是完成一个检测。

哦，当然知道，多有打搅，老邱继续忙你的，我啊坐这儿等！秋总说完真坐下，双手优雅地环抱胸前，两眼闪着光，正好整以暇看着老邱十指敲键盘。

前方深空站，一缕阳光陡然射至，中段舱那块圆窗玻璃，此时正接受阳光不期而遇的亲吻。不过，里面的廖锦可不高兴了，他是被阳光扎醒的。对，炙热的阳光没了大气层的过滤与遮挡，高能带电辐射粒子，可以轻易撕毁任何皮脂层保护，直接透入皮肤杀死正常免疫细胞。

薄薄一纸递来，尽管此前也只是揣测，但白纸黑字的阿拉伯数字上，更附带几行简短的报告结论。所有的结果指向一个事实——金星只剩下外壳！天呐！在我们眼皮底下，竟然有滔天大偷在进行，实在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总质量减重近半，球核空心化，很明显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他们是谁？为什么会这样做？同样的连环两问，又一次萦绕在每个人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用不了多久，谜底准会出现，相信我不会让各位失望的。米兰不知何时踱来，她的自信与神气满满形态总是不经意感染每个人。

“呜呜……呜呜……”一阵风雪打来，秋畅不愿再沉迷于往事。总之结果是，掏空行星的始作俑者没露面，但留下了许多先进设备。似乎是专门等待有人来收走它。从此以后王总工带领的行星勘探队，就在无名设备助力下，一往无前地工作在各处地底。任务是重新为地面上人，开辟出一个第二故乡，也是无法躲避的第二选择。

又到了向日面。巨大浮标一点一点下降，在它快要接近备降地时，遥控暂时按下不动。必须选好选对，这是前面两个浮标投放失败带来经验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