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的时候,我最喜欢清晨醒来的那段时光。
这时候,小沅还在睡梦中,母亲多半在后院洗衣服,父亲已经去田间巡视去了。
一打开卧室门,就迎来一股热浪,这是来自夏日清晨最灸热的拥抱。客厅里,窗帘缝隙间洒进来的阳光总是金灿灿的,我的心情也随之明朗起来。
正准备下楼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洗手间的窗户是开着的,透过薄薄的窗纱,可以瞧见一大片一大片的深浅不一的绿,它们几乎填满了这片窗纱五分之三的区域,目光往上移一点,便是一小截蓝盈盈的天空,而天空与绿色之间的那一小块留白,刚好嵌入几处人家房屋上的屋顶,白墙黑瓦的或新或破旧的建筑物,都是庄严又肃穆的,一群鸟儿叽叽喳喳地从那儿一掠而过,又平添了许多生趣。
一下楼,阵阵清凉的风便将我撞个满怀。
“妈!”我轻轻唤她一声,然后把手里的水杯放到桌子上,从洗手间拿来一把梳子,站在客厅门口梳头。
母亲忙着搓洗衣物,没有回头看我,嘴里却絮絮叨叨地向我汇报她和父亲的睡眠情况,几点关了空调,几点又热醒了,重新打开空调。
然后,她又问我昨晚热不热,紧接着话峰一转,又提起我的生日,“给你留的那两只老母鸡被你爸卖给战友了,你说你爸这个人,别人问他还有没有鸡,他就说有,脑筋不转弯的……”
从小到大,我的生日好像是母亲眼中最大的事,有时候暗自揣测其中原由,许是因为我出生之时父母刚结婚不久,多少还有些幸福的回忆吧!而且我爱吃肉,让她这个厨师有了无限发挥的可能。
她一说起这些,我便忍不住朝鸡圈看去,空落落的鸡圈上方,已经被一株丝瓜籐给占领了,大片大片的丝瓜叶,顺着鸡圈角落的香椿树,爬满了整个屋顶,大朵大朵金黄色的花点缀在绿叶丛中,在晨光里分外夺目。
鸡圈旁边,是一溜儿平房,那是“二师兄”的家。我家早已不养猪了,所以这几间房子早已改作他用,一间成了鸡晚上睡觉的寝宫,一间成了放杂物的地方,另一间成了“可乐”的小窝和堆放木柴的地方。
鸡圈再往左,是邻居家的竹林。竹子是四季常绿的,挺拔的杆,叶碎的叶,在晨风里轻轻拂动,颇有点婆娑袅娜的韵味。如今虽没有鸡常去竹林里做客了,那里却是松鼠和麻雀的天堂。
猪圈再往右,是两间厕所。厕所右边,是一条大马路,马路紧挨着别人家的菜园。
喇菜园田梗上,总是长着乱篷篷的杂草和小树,喇叭花的藤子将它们捆绑在一起,远远望去,像是一堵绿色的围墙,一只又一只浅紫色的小喇叭,没有章法的点缀其间,有一种清丽脱俗的美。
儿时最大的乐趣之一,莫过于摘花了,早上摘喇叭花,木槿花,傍晚摘太阳花(夜来香)和指甲花(凤仙花),有时还会摘一种三角型的叶子,吃起来有点酸酸的,藤子上有刺。
有时摘上一大堆,再捡些破瓦片和小木棍什么的,等小伙伴们来了,就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
……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多年前玩过家家的小姑娘,如今已是中年妇女了,此情此景,无不令人感慨万千。
如今,我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时时操心着孩子们的成长和健康,却时常忽略了自己。唯有母亲,依然把我当成一个孩子,记挂着我的生日,安排着我的一日三餐。
今天吃晚饭时,母亲又说,“我看出来了,你和你妹妹一样,都在减肥,生怕多吃点饭长胖了。只要身体健康,胖一点又怎么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赶紧又添了一碗饭。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只要身体健康,胖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胖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正如那首歌里唱的——“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当我们在岁月面前越来越不堪的时候,唯有母亲,才会一如继往地爱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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