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

下午我听见那些有点忧郁的歌声响起时，不由想起父亲的情形。

我不知道怎么叫把一个人放在心底，我也不知道思念一个人是怎样的。我想我应该没有陷在悲伤里吧，因为我没有时时刻刻都想着父亲。更何况，我还可以笑出来。

可是那旋律实在是有点勾人，我的眼泪不由流出来，我在车里哭出声来。父亲，自你走后，我想起你的全都是你的好，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领悟到你原是可怜人一个。

道路两边的红色灯笼形路灯亮着，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止不住想，我留在这个城市里究竟是为什么。除了孩子让我牵挂，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谁不都像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世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有什么意义？一朵花儿对一个盲人有何意义？如果我们最终都要走向死亡？

你走后，我还可以笑吗？我还有资格笑吗？父亲，5年前失去那个孩子后，我用三年时间走出悲痛，右脸面瘫了。父亲，你的离去，要带走我身上什么部位呢？还是你要我好好活着？

以前我不知道打击是什么意思，后来我才慢慢意识到，对我来说，失去就是打击。亲人离世，是重重的打击。

如今，我年龄慢慢增大，曾经不以为然的身体问题开始悄悄变成关注点。

今天芳姨一番话，让我心里翻腾。她说你和母亲那个年代，正是艰难的时候。要吃的没有吃的，要穿的没有穿的。关键你们俩相处模式，还是针尖对麦芒式的，也没有体会过情感的温柔。弟弟说，以母亲那种刚强坚硬的性格，父亲也不好受。

我常常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想起《隐入尘烟》，他们温情脉脉的回应，闪着人性最美的光芒。我的一个亲戚，活出了电影里的模样。我那个嫂子很久以前见到她时，我心里暗暗想着他俩能不能过好呢？因为嫂子看上去脸很瘦，颧骨高，眼睛往外凸，还是龅牙。我那个表哥木讷，只会闷头干活。

隐约想起以前母亲提过一句，说大家都说我这个嫂子不会说话。

今年去看他们，才发现她家多盖了房子，外墙还刷着浅黄色的漆，看上去很有生机。室内装修的也不错。

嫂子脸上那种初来乍到的青涩不见了，眼睛里有了神采。熟练地招呼我们，还有邻居到她家串门儿。

可见我眼光真差，看不出好坏。或许他们正是彼此的归宿吧，悄悄活成了令我羡慕的样子。

其实太阳光普照大地，既照着外貌好看的，也照着长相偏下的，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