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慢慢地
从笔管流淌到笔尖
我轻轻地轻轻地
停在一袭白裙边缘
我慢慢地慢慢地
攀着白棉布的经纬线
我轻轻地轻轻地
染出一个黑点
我像少女的瞳孔
无视艰难
我像黑夜的底色
等待与朝晖相见
我轻轻地轻轻地
枕着少女的膝盖
我默默地默默地
打量着一排脚踝
少女突然起身
我像闪电击中的乌鸦
从她的膝盖滑落
垂在她的小腿间
我感到一阵冰冷
我的四周一片黑暗
我在摩挲我在触碰
我碰到一本坚硬的封面
哦!
她用书本挡住了我
哦!
她在帮我挡住别人的视线
哦!
她一定在保护我的尊严
她一路奔跑
我听见风经过
我听见汗水滴落
我听见门锁开启
她带我回到家里
她脱下我和白裙
把我们放进洗衣机
我在泡沫中旋转、摩擦
我在水流中挣扎
我快要溶解
我记得她的保护
我记得我的尊严
我必须抵抗溶解
洗衣机终于停止
她把我和白裙取出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我
我冲她疲惫地微笑
她冲我大声尖叫——
哦,天哪!
这该死的黑点怎么还在?
我和白裙被重新扔进洗衣机
这一次
我不再抵抗摩擦、溶解
我愿意消失在旋转的泡沫里
回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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